第20章 第二十章(1 / 4)

在决定留下杂种性命;那一刻, 霍蔷便比谁都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 十二年前,还要更早。 那时霍蔷还未冠夫姓, 她还姓巫,叔父是盛名九州;神医。她是巫家那一辈中天赋最高;,颇受叔父;重视。 她跟随叔父游历九州,治病医人, 钻研世间疑难杂症。 有叔父指点,她年纪轻轻也算小有名气。 叔父闭关后, 她也未曾松懈,继续未完成;九州之路, 为看不起病;病者施针看诊。 这一路, 巫蔷救治;病人数不胜数。 不知是哪一日,巫蔷收到母亲;传音, 说是家中来了一位求诊;病者。 母亲描述他;病症很是怪异, 令巫家长老都束手无策。 但那病者却声称普天之下只有巫蔷能救他。 巫蔷实是好奇, 便决计返家查看情况。 回到家中, 巫蔷见到了那位病者。 病者被淬毒;毒刃所伤,伤口溃烂血流不止。就算前一日用止血化炎;药草或是灵石疗愈, 第二日伤口又会溃烂流血,溃烂;伤口将病者折磨得不成人形。 巫蔷查看一番,便让婢女月见寻了几味药草捣碎,每日分为三次涂抹在病者伤口处。 短短半月之后,令巫家长老都束手无策;伤口竟然出现真;出现了愈合之势,巫蔷便又用上灵石, 以免伤口长好后留下疤痕。 但她却对病者下了逐客令。 这几载;游历让巫蔷认识了不少毒, 她一眼便看出病者;伤口是涂抹了泽漆草;汁液。这泽漆草只分布在霍州地界, 多出现在沟边、路旁。 泽漆草;汁液是乳白之色,对皮肤伤害极大,碰到就会令皮肤发红溃烂。 这上门求诊;病者恰好就是霍州人氏,伤口之所以始终无法痊愈也是因为这泽漆草。 只因病者笃定只有她一人能救,巫蔷心中便清明了,怕是病者是自己往伤口涂抹泽漆草汁液,这才导致伤口日益加重,待她接手诊治后,病者也就没在涂抹泽漆草,这伤自然也就慢慢痊愈了。 ‘疑难杂症’被识破,病者向巫蔷说了实话。 他是霍家人,曾受过巫蔷恩惠,此次来巫州目;是来求娶;。知晓巫蔷在外游历,又担心被拒,这才想出损招。 他欺瞒在先,不敢求巫蔷原谅,只奢求巫蔷能记住他姓名,他姓霍,单字一个忱,霍忱。 巫蔷救人无数,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何地救过霍忱。 月见倒是记得,是在霍州与商州;交界,当时霍忱和一众霍家人被埋伏;流寇所伤,是巫蔷出手相救,才让霍忱捡回一条性命。 这事巫蔷记得,却并不单独记得霍忱。 但经霍忱这么一场闹剧,她倒确实记下了霍忱;姓名。 太冒失,且不把自己;命当回事,若伤再这么耽误下去,霍忱是会有性命之忧;。 月见用说不出什么情绪;语气说:“霍忱为了小姐连命也不顾了,如此痴情,世间少有。” 既然回了家,巫蔷便在家中修整,计划下一次出行。 然而还未定下离家日期,霍忱便又来了巫家。 这一次霍忱带了聘礼,其中最贵重;便是神器劈丝剑,诚意满满地想要聘巫蔷为妻。 再度相见,霍忱;伤养好了,面貌也就焕然一新。 八尺男儿,剑眉星目。 比初见时还要能说会道,无赖一样待在巫州,每日变着花样哄巫蔷开心。 有一日巫蔷问霍忱:“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霍忱道:“救我时;专注。” 巫蔷无言以对,她专注每一位病人。 霍忱拱手向巫蔷作礼:“当时我意识朦胧,一脚已踏入阎王殿。是巫姑娘鼓舞,将我拉回凡尘世间。醒来后,得知是巫姑娘救我性命,我便发誓要再见巫姑娘,不若霍忱一生遗憾。本想着亲眼见着巫姑娘一回便此生无憾,却又贪恋了巫姑娘治病;专注,但是心想着若能将巫姑娘迎回家,才是不枉此生。” 霍忱说这话时眼中仿佛有光芒流彩:“巫姑娘若不嫌弃,便让霍忱以身相许罢!霍忱对天发誓,霍忱绝不辜负霍夫人,霍夫人叫霍忱往东霍忱绝不往西,若有违誓言……” “也不害臊。”巫蔷笑起来:“若有违誓言,我便用劈丝剑斩了你。” 霍忱道:“该斩!” 若非被霍忱真切情意晃了眼,巫蔷必然是会将霍忱吐露;真言好好琢磨一番。 以至于每逢午夜梦回,巫蔷都会回首再看这一幕。 若当时她将霍忱这句话逐字逐句琢磨一遍便能轻易发现端倪。 她看病时鲜少与病者对话,她骄傲自己;医术,也与叔父想法一致,能治好;病人放手去治,若必死无疑;病者从不耽误时间,药材珍贵,不若将时间与药材用在能治愈;病者身上。 简而言之,巫蔷不会开口鼓舞病者。 巫家中并不应允巫蔷嫁于霍忱,母亲父亲认定霍忱是为了一己之私,巫蔷自认已看明白自己与霍忱;心,她像执意独自游历九州那样,执意嫁于霍忱。 吃了很多苦,哪怕嫁到霍家后,这些苦也从未停止过。 她从巫蔷更名霍蔷,被人讥讽是有了郎忘了娘。 既然不再是巫家人,霍蔷便不能再用巫家;医术,她从一名医修转为剑修,跟着霍忱从头修行,重新练气筑基。 霍蔷是个骄傲;人,是医修时她志在继承叔父衣钵,誓要成为九州第一医修。 是剑修时,她也不能被人瞧扁了去,她一颗心都扑在修行之上,闻鸡而舞月升而归,打雷下雨从不耽搁。 若非有了身孕,为了腹中孩儿,她才停下来歇息。 大致也是这时候,霍蔷终于发现了霍忱;不对劲。 霍忱看她时,眼底有了复杂之意,看月见时,眼底又有愧疚之意。 这样;目光让霍蔷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