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见两人达成共识, 谢知非才轻咳一声。
“主公手里需要有兵马,若是换成旁的人还需高举反旗于田林间招募人手, 如此难免良莠不齐, 非长时间训练整顿不能用,主公却不一样。主公为雍国太子,名正言顺的储君, 子正请主公尽早归国, 先定雍国,再图燕缙。”
谢知非喝了口茶水,预备与沈明欢商量如何安全地回到雍国,又如何夺权而后顺理成章接过军队。
沈明欢也轻咳了一声“子正啊, 既然你是孤的谋士, 有些事情孤也该告诉你了。”
“主公请说。”谢知非坐正身子, 神色一凛。
他见沈明欢神色严肃,这瞬间顿时想了许多糟糕的情况, 譬如受制于燕帝无法归国, 譬如沈明欢在雍国的境遇比他想象得还要差。
譬如
谢知非神色僵住,他险些没拿稳手中的杯子, 惊讶地打断“慢着慢着,主公, 你是说城外茗山上的匪徒是你的人”
“什么叫孤的人”沈明欢不满道“这叫盟友”
“他们是被世家贵族逼得活不下去才当的山匪,在茗山上自给自足,劫掠的都是贵族, 接纳了不少难民这才成了燕国的心腹大患。我们有共同的志向和目标,也有共同的敌人和阻碍,联合起来有问题吗”
沈明欢理直气壮“既然联合了,孤比他们都聪明, 那行动中听孤指挥有问题吗”
“难怪”谢知非眼神都有点恍惚,“难怪我听闻栗县会向邺城求援,邺城派出府兵都只能无功而返。”
各国内凡有山处山上基本都有匪,他们占据地势,要剿灭并不容易。
且每一次大军拔营都是一笔巨大花费,所以除非对方的威胁已经不容忽视,由朝廷拨款下令,否则各地官府通常都当做不知道。
这次茗山山匪劫到了当朝国公的头上,损失钱财都是其次,主要是丢了这么大脸,国公是一定是得把场子找回来的。
这才有了邺城出兵的事,只不过国公也没想到会铩羽而归。
如今朝堂上下因皇室被下毒一事人人自危,国公顾不及城外小小山匪,也就不了了之了。
谢知非忽然想起洪城的,山匪闯入贵族的田庄劫掠一空,接着一把火烧了奴隶市集。
如今各地的动乱很常见,只是这件事对朝廷而言后果格外恶劣。
田庄本就在城外,更何况洪都并无驻扎府兵,所以朝廷也没过分重视对方的实力,只觉得是一时疏忽。
谢知非知道的大概比地方呈报给皇帝的还要清楚些。
这次动乱是从内部掀起的,似乎是有百姓为救友人闯入奴隶市集,杀了一个奴隶贩子,后来便演变成奴隶、平民与贩子的混战。
再之后动乱越来越严重,有人趁乱大开城门,山匪长驱直入,潇洒地在城池库房转了一圈,最后带着一批引起动乱的“反贼”离开。
这件事看起来荒唐,深想之下又觉得理所当然以至于平平无奇。
谢知非倒吸一口凉气,“主公,洪城的事也与您有关”
沈明欢眨了眨眼,“洪山山匪的首领梁大幼年曾被一户姓齐的官宦人家所救,如今这家人被贬为奴,梁大囊中羞涩,只能用些别的手段救人。”
“他去附近的茗山请求周和相助,周和与他倾盖如故,孤作为盟友,提一些小小的建议不过分吧”
他伸出手指比划,示意确实是很小很小。
谢知非苦笑,“主公,你还做了什么”
“也没很多吧”沈明欢也不确定,他随手埋了不少计策,其中起效的或许一半都不到。
他想了想,正色道“除了盟友,还有一件事比较重要。孤和王绥之简单接触了几次,王绥之负责军粮运输,子正,孤觉得这活儿适合孤来做。”
谢知非明白了,他温和笑道“主公放心,运输粮食油水颇丰,不过我会给王大人更无法拒绝的理由。朝堂上,就麻烦主公代为遮掩了。”
燕帝不会允许与军队有关的任何事务落到别国人手上,所以他们只好闷声发大财了。
刚商量出初步的计划,管家叩门禀告“公子,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召见。”
随青瞳孔骤缩,他刚刚说完那样大逆不道的话题,皇帝便突然要见沈明欢,实在无法不让他心惊。
过往无法逃脱的掌控化作梦魇,他忽然有些后悔。
或许他不该对沈明欢说他想的,或许他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谢知非起身,眉宇间也有微微的担忧,“应该是与三皇子下毒一事有关。”
“安心。”沈明欢一本正经“正好,孤也有账要和陛下算算。”
他示意随青跟上,出门前还不忘转头对谢知非笑了笑,自信傲然又轻松肆意。
谢知非心头的紧张焦躁一扫而空,他回了一个温和笑容,开始发自内心地、毫无保留地相信那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