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上巳节不了了之。
陈庆没来得及惋惜,就投入到阅兵大典的紧张筹备之中。
三月十一,冲羊煞东。
宜祭祀、出游、祈福、移徙。
咸阳的主干道上,三里一亭,五步一岗。
士兵如标枪般沿路排开,两边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殿下,六国故旧来了。”
“想来今天过后,他们也该知晓厉害了吧。”
新搭建起来的观礼台披红挂彩。
始皇帝和朝中重臣齐聚于此。
陈庆站在侧边的位置,目露快意之色。
六国故旧被士兵驱赶着,心不甘情愿地走向预设的场地。
如果不是官府有令,届时不到者以谋逆论处,谁会想来这种场合。
“先生,也不必如此强人所难。”
“每家每户安排个主事的过来就可以了。”
扶苏看到其中有许多妇孺孩童,有些尚无法行走的小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好像很害怕这样热闹嘈杂的环境,一直缩在大人的怀里。
还有些胆大的不时朝观礼台上望过来。
他的目光与那纯真中透着好奇,又有些胆怯和小心翼翼的眼神对上,悲悯之情立刻泛滥。
“殿下,你不懂。”
“这才是治标又治本的方法。”
陈庆态度坚定。
让六国余孽观赏阅兵,可不是他的首创。
后世某边疆之地,西部战区每逢演练,必然举着大喇叭挨家挨户通知附近的居民。
大人对此十分抵触,不厌其烦。
小孩却不管那么多,即使家中阻止,也总是偷偷跑去看。
等这一代人长大了,才知道其中奥妙。
别的地方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坦克轰鸣,火炮齐射,就是演示给他们看的。
懂的都懂。
陈庆扶着护栏,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有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似乎在争执。
“蒙甘,你干什么呢”
“让你守住观礼台的通道,你跑到韩信身边作甚”
陈庆不满地呵斥道。
“师父。”
蒙甘一脸委屈地走了过来。
“弟子好歹也是少上造之爵。”
“您让我守门是否大材小用了。”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陈庆。
怎么无端端就给他穿起了小鞋。
韩信一个六国余孽都能站在观礼台上,他却要去守大门。
简直太过偏颇了
“陛下与公卿贵胄都在这里,让你一个少上造守门,还委屈你了”
陈庆看到他步伐不再虚浮,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憔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狗几把徒弟
上巳节不打一声招呼,自己跑去寻欢作乐。
这也就罢了
回头还在我面前大肆炫耀,多少小娘对他一见钟情,稍加撩拨就成全好事。
陈庆想起蒙甘当时得意忘形的淫笑,火气蹭蹭往外冒。
“师父可是因为弟子放纵顽劣,故而不悦”
蒙甘不服气,回头一指“那韩信脖子上有块抓痕,分明是女子挠的,师父你看见没有”
陈庆和扶苏立刻望了过去。
韩信涨红了脸,支吾着说“信那是被荆棘划伤的,并非女子所留。”
“少在我面前搬弄是非。”
陈庆没好气地说“韩信再不堪,总好过你这劣徒”
“前两天走路都打摆子,当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蒙甘刚要说话,就被他再次打断“人家那叫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跟你性质不一样”
“少在这里聒噪,守你的大门去。”
陈庆摆摆手,不耐烦地催促。
“诺。”
蒙甘察觉到始皇帝回头瞄了他一眼,满腹怨愤地退了下去。
扶苏忍俊不禁。
他早已结婚成家,也不好女色。
上巳节祭拜完成之后,就随始皇帝回了宫。
倒不知道蒙甘哪里做得不对,惹得陈庆耿耿于怀。
应该不是男女情爱之事吧。
因为
先生也喜欢。
“陈府令,吉时已到。”
“陛下有命,让西征军入场吧。”
一名侍者快步过来,用尖细的嗓音通传。
“知道了。”
陈庆叫过韩信,命他下去传令。
过了半刻钟。
咚咚咚
整齐的步伐声从街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