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是新年的伊始,是欢庆与祭祀的日子。从月初开始,盛大的祭祀典礼就在墨西哥诸部陆续举行。在每一个和平的村镇中,祭司们高歌吟诵,平民们载歌载舞,一同在庆贺中度过月末。 各邦的神裔与贵族们却无心歌舞。他们派遣进贡的使者,出动低调的密探,询问过路的商旅,密切的关注着勒曼河与塔尔萨斯河间的战局。天下间,最强大的两个势力,正在最长的两条河间,进行着最浩大的残酷战争。 在遥远的传闻中,那里有十万武士交错征战,震天的厮杀让鸟群逃窜迁徙,汇聚的血水让两河变了颜色。而在激烈交战的前线,贵族们如鲜花般凋零,武士们如雨点般落下,竟然和普通的平民一起,卑微的埋进土里! 听闻着远方的消息,各邦的贵族们面露惊讶,心怀忧虑。而更为实际的影响,则体现在各城邦的市场中。 联盟与王国大肆拦截商队,强制征收物资,溃兵与乱匪四处劫掠,商人们便远离交战的地区。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市场上就再也购买不到来自塔拉斯科的铜器,来自米肯却湖区的鱼干,以及来自西部山林中的药草。而墨西加的祭司们强行控制联盟各邦的市场,来自谷地的粮食与盐也大幅度减少,更不用说用于战争的盾牌、棉甲和锋利易损的黑曜石战棍。 在所有的消息中,最出人意料的,便是塔拉科斯王国北方失守,墨西加北军进逼都城!城邦的神裔领袖们震惊非常:“墨西加人有“神赐”的武器相助,一路攻无不克!”不过半年多时间,强盛的铜器王国,就显露出明显的颓势,难以抵御墨西加人的进攻。 各邦领袖们议论纷纷。他们非常清楚,这场浩大战争的结果,将决定整个天下的未来! 于是,更多的使者被派遣出去,勾连着不同的邦国。更多的密探则接到指令,收集墨西加人新式武器的情报。行人匆匆间,二月便倏忽而至。 二月是适合出行的季节。温暖的阳光灿烂洒落,无云的天空没有雨水。地面上的泥土变得干燥,路边的灌木枝叶零落,虫蚁的数量也比雨季稀少。长途行军变得更加容易,在平坦的帕茨夸罗湖区也是如此。 在金黄的阳光下,“羽毛”彭瓜里身穿金银的服饰,头戴华丽的羽冠,手持高贵的神杖,闪耀如神灵的使者。他相貌堂堂,仪态大方,威严不可方物,举止优雅从容。他的身后,是一面高达四米的华丽大旗,由一名掌旗官高高举起。 崭新的旗帜在空中飞扬,看形制是亲王的规格,论精美还要胜出一筹。旗帜正面,是飞翔的格查尔鸟,有着修长而绝美的蓝绿尾羽。背面则是抽象的三神形象,有着清晰而鲜艳的血红眼眸。 在亲卫的护卫下,彭瓜里登上附近的小丘,精神振奋地看向周围。在他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行军队列,规模庞大的湖区军团! 湖区武士斗志昂扬,身穿花纹的棉甲,背负着铜矛、战棍和盾牌,满怀自信的前往王都。而民兵们聚拢成松散的群体,犹如团聚的蚁群。他们以村庄为单位,在民兵队长的约束下,背负着大军的行李,手握铜矛头、石矛头、乃至骨矛头的长矛,一路喧哗着向东而去。在大军最后,则是数千名背负粮草的民夫,这是从就近的村庄征调而来,用来维持大军的后勤。 这是一只强大的湖区军团,拥有足足一万查帕拉武士,还有两万经过训练的民兵!勇猛的查帕拉人可不是文弱的帕茨夸罗人可以相比。他们从小在战斗中长大,一边抵抗着北方的瓜马尔犬裔,与袭扰的小队厮杀,一边镇压着西方的特科斯部族,不时扫荡着敌对的聚落。 “这是一支拯救王国的大军!而我,是这支大军的领袖,今天的‘羽毛’亲王,未来的‘羽毛’国王!” 小丘上,彭瓜里豪情万丈,看向后方。查帕拉湖通往东方的支流到此为止,便捷的行军通道就此结束。河流上,运粮的小船遥遥在望,连续不断的从后方输送补给。沿着支流的小河,他已经走出了萨卡普邦,也走出了山脉和堡垒的庇护,随时可能面对墨西加人的兵锋。 想到这里,彭瓜里眉头微皱,上次尤里里亚湖上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不过陆地战斗不比湖上,武士们可以自由行走与躲避。而附近的草木并不旺盛,没有供墨西加人火箭纵火的燃料。 他看向前方,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四处是开垦过的田野,还有田野上星罗棋布的村庄。往日繁盛的痕迹依稀可见,此刻却满是荒芜和凋敝,不见人影与炊烟。这里已经是帕茨夸罗湖区的边缘,离都城钦聪灿不过五日行程。 河口要塞已经失守,他便不必沿着勒曼河支援,冒着遭遇墨西加水军的风险。奎采奥湖周围被敌人的船队控制,也不再安全。而最新的使者带来震撼的消息,墨西加人甚至已经攻占了要塞华亚莫,完全控制了都城的北方。 彭瓜里仔细思量,反复询问斥候,这才找出最稳妥的行军路线。大军先是南下,来到连通查帕拉湖的支流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