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钱,给姐儿做嫁妆绰绰有余。” “够了嬷嬷!”方小太太皱眉:“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比起钱,人情债,她更欠不起! 杨姨妈办完了事,回去就收拾行李要家去。 杨知县照例叫丫头给杨姨妈送礼。 十五两银子,两匹素布。 杨姨妈没接。 丫头是杨知县的身边人,知道内情,拍着手冷笑:“你不就是为着银子来的我们家里?现在给你倒又不接了?这么有骨气,当时要不是你挑唆着让方氏母女告状,人能落到那个下场?还在这倚老卖老骂供养你的侄儿。我要是你我都羞死了!” 杨姨妈被骂得心口绞痛,回家把杨知县送的东西摔得粉碎,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结果心口越哭越痛。 到了晚上,杨姨妈勉强爬起来用破瓦锅熬了点小米粥给平安吃。 平安看了眼祖祖道:“这个不好吃,我想吃肉。” 杨姨妈眼冒凶光:“没肉!你记住,以后就算做叫花子也不许登杨知县的大门要肉吃!” 吃了饭祖孙两人躺在床上睡觉。 杨姨妈小时候活干得多,老了身子骨就不怎么好,一晚上脑子里都转着丫头的话,想哭吧平安又睡在旁边,让孩子听到怪不好的。 她忍啊忍,忍到半夜心上跟有刀在割似的,爬起来到水缸里打了半碗生水慢慢喝,喝下去还是痛,这回躺都不敢躺。 杨姨妈坐在门口板凳上等劲儿过去。 天渐渐亮起来,平安溜下床想去找杨十五和杨六八折草蜻蜓耍。 平安原名叫张六,当时他还没有念书,以后也不能做官,就不能有名字,只能以族中排序和娘老子年龄之和的数字为称呼,他爹和娘生他的时候岁数加起来是十六,他就叫张六。 爹娘死了以后,杨姨妈带着张六回杨家守寡,到处积米攒食供他念书,念书第一天先生就给他取名叫平安,因为杨姨妈觉得他亲缘薄,家里人命也薄,希望他以后平安顺遂。 张平安打开门,看到祖祖坐在门口,手上拿着水碗。 他提着裤腰带,慢慢走过去:“祖祖,今天我能不去念书吗?我想跟朋友去折小蜻蜓,回来我给你做竹筒饭吃。” 祖祖低着头没有骂他。 杨姨妈是张平安最后一个亲人,埋了杨姨妈以后,杨家人不认张平安,张平安又把名字改成了张六。 张六每天都在村里要饭,乡下叫花子说村里就这么大地方,你在这里要饭我就吃不饱,再说你这么点大要什么饭啊?干脆做太监跑到蜀王府享福呗。 选中了还有五两银子拿给亲人花。 张六溜到城隍庙,拿家里最后几文钱拜了考太监做师父。 老太监给他净了身把子孙|根埋到庙子底下:“你以后来赎它,我可能已经见阎王。你啊,就带着供品来庙子里向城隍赎。” 张六躺在破席子上嚎叫,下头插了一根稻做尿管,头边放着个皮水球,他饿了就偏头过去咬破一个小口喝里边的水,水喝完了人也养好了。 老太监摇摇晃晃地带着张六跑到比宁家和杨家更高大的墙边上,把张六送到还在蜀王府当差的老兄弟手上。 张六把钱全部塞在老太监怀里道:“师父住我家去吧,我家现在没人了。” 老太监一愣,笑眯眯地想。 这买卖做得划算,白得一孙子,还有屋子养老了。 豪门烂事多,城里今天吹这个风明天吹那个风,杨姨妈的事没出村就散了。 宁宣闭着眼躺在榻上,段圆圆以为他睡着了,把嫩黄色的蚕丝被拿过来给她盖子肚子上。 宁宣睁开眼把人拉在榻边坐着,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瞧。 他伸手过去摸了一下,肚子微微地鼓着,不像胸脯那么软,比起怀孩子,更像吃撑了。 小小的看着就叫人放心。 宁宣想起杜嬷嬷说的话。 杜嬷嬷说:“姑娘吃了隔壁一下,想着孩子总带着怯,我瞧着不如让她多跟孩子们玩一玩,让她多亲近孩子,只要有想当母亲的心,不吃药都能硬挺着把孩子生了。” “我在家里挑两个乖一些的孩子过来陪你玩好么?”宁宣用帕子给表妹擦额头的细汗。 段圆圆:“叫她们进来干什么?家里有米儿还有娘,前头还有孩子,想见孩子还用得着去外头选?” 宁宣不乐意她跟前边的孩子说话,那些人身份低贱,以后和圆圆呆久了又跑回去跪着磕头做仆从,圆圆瞧见了心里多半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