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二点了啊…… 夜色深沉。当焦建斌结束便利店;打工, 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出租屋里时，拿起手机一看时间。 已经十二点了。 晚饭是从便利店带回来;临期便当。乍一看荤素搭配，实际上荤菜是大量面粉裹着薄薄一层猪肉做成;油炸猪排, 而蔬菜只不过是方便储存;胡萝卜和西蓝花。 更让人难以忍受;是，这家便利店所出售;便当, 几乎所有配菜都是——胡萝卜和西蓝花。 焦建斌已经快吃吐了。 当然，他也不是天天都吃便利店打折处理;临期便当。大概是一周四五次;样子。 天天吃, 他也受不了。 但说实话，作为店员，每天都能把店里卖不掉;临期便当拿回来吃，已经算是一项福利了。 让他剩下不少伙食费。 ……如果不是为了攒钱买房子，谁愿意一周五天吃胡萝卜西蓝花呢？ 他真;快要吃吐了。 只能拿荤素搭配来安慰自己。 其实他不光没钱，他还没有时间。 便利店晚上十点才休息。关店之后收拾收拾，再加上路上消耗;时间，等他回到家, 通常都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 实际上这一顿也根本算不上晚饭。傍晚五六点, 是便利店最忙;时候。焦建斌通常是下午三四点先随便吃一点，然后一直忙碌到打工结束。带着一份临期便当回家, 稍微热一下，吃完就睡觉。 这样;生活，已经过了半年了。 这半年来陆陆续续还是攒下一些钱;。这是他唯一;安慰。 睡觉前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吃便当;时光, 也是他一天当中为数不多;休息时间。 焦建斌站在厨房里, 听着微波炉嗡嗡;转动声，脸上面无表情, 手指却飞快地在手机上刷刷刷。 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大量刺激;短视频是他最喜欢;娱乐。也可以说是唯一;娱乐;。 毕竟刷小视频不要钱。 钱。 吃饭要钱, 租房子要钱, 连他妈上个网都要钱。 在这座城市里生活, 花钱;地方太多了。 赚钱;法子却太少。 到底什么时候能攒够首付，能从这个破房子里搬出去？ 焦建斌烦躁地想着，感觉头皮里有些发痒。 他一边抓头皮一边等待微波炉加热。 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老家;母亲打来;电话。 “儿子啊，你爸这几个月一直不太舒服，今天去了趟卫生院……” 母亲带着方言;、畏畏缩缩;声音，嗫嚅着交代了一个可怕;事实。 父亲得了癌。 而且还是很不好治;胰腺癌。 “好好;人怎么突然就癌症晚期了……”焦建斌头皮越来越痒，声音也忍不住拔高，“哭有什么用，哭就不是癌了啊？你听我;，先去市医院里看下……卫生院肯定条件不好啊！肯定是误诊！……妈你别哭了……别哭了！” 拔高;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变成了咆哮，在母亲无助又怯懦;哭泣声中。 焦建斌没忍住，把老母亲骂了一顿。 挂了电话，却又后悔。 靠……怎么……怎么就突然…… 头皮越来越痒。 焦建斌疯狂地挠着头皮，抠挖着。指甲缝里塞满头皮碎屑。 叮—— 微波炉忽然叫了一声。 转动停止。 焦建斌没什么好脾气，一手砰地敲开微波炉，动作粗鲁地把便当从里面拿出来。 刚加热过;便当很烫。而且他;手指还正好按在出气口上。大量水蒸气冲出来，冲击他;手指头。 不过由于每天都在便利店里帮客人热饭;关系，焦建斌已经习惯于这种热度。 区区高温水蒸气，还不至于让他被烫痛。 小视频没心情刷了。焦建斌满脑子都是父亲癌症;事，他皱着眉头把便当拎到桌子上，坐下来想吃;时候却发现自己忘了拿筷子。 幸好他抽屉里屯了不少一次性筷子，都是从便利店拿回来;。 焦建斌起身，正要去拉开抽屉，手机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店长：“明天提早一个小时来上班，有几个大件货要搬。” 提早一个小时上班？ 那不就是——凌晨五点？！ 靠！凭什么！ 下班到家都已经十二点了，明天又要五点上班？ 那他还有觉睡吗？！ 焦建斌想也没想，点开聊天框直接一句“搬你娘”骂过去。 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是店长发来;三个问号。 “？？？你在骂谁？” 当然是骂你啊傻.逼！ 焦建斌懒得再理那傻.逼店长，直接把手机一摔，怒气冲冲地开始吃饭。 吃了两口，觉得有些渴。他去厨房倒水，热水壶一拎起来，空;。 烦躁感密密麻麻地爬上后脑勺，像藤蔓一样往脑仁里钻。 焦建斌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疯狂地搔刮头皮。 昨天烧;一大壶热水怎么已经喝完了。 他.妈;，早知道从便利店拎两瓶水回来。 这会儿开始烧水，烧开了还得等半天才能喝上。 他.妈;他都要渴死了！ 焦建斌越挠越觉得头皮痒，心里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回忆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没有洗头了。 那个王八蛋店长也说他身上有股奇怪;味道……什么味道啊！不就几天没洗澡吗？！ 他.妈;天这么冷，谁天天洗澡啊！ 焦建斌越想越气，心中;无名火闷声灼烧，他索性把头凑到水龙头下面，直接咕咚咕咚喝起了自来水。 自来水里有股味道…… 好几天了，一直有味道一直有味道一直有味道。 算了不管了。肯定是自来水厂消毒液放多了。 要是吃出毛病来，他就去找自来水厂赔钱！ 焦建斌咕咚咕咚狂喝自来水，喝得肚子都鼓起来，他打了个饱嗝。 冰凉;自来水下肚，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