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狠劲…… 还有他眼睛里那种不耐烦的、完全不把对方当人只想赶紧把活儿干完的狂躁…… 练习生们哭丧着脸,不再求饶,而是乖乖地、一个个地下了水。 张青是最后一个。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看似手足无措,却不断地利用身体把其他人推到前面。其他人都已经彻底绝望,被他推了也像没察觉到,只是哭着跳进水里。终于最后轮到张青。 侍应生瞟了他一眼。张青浑身一颤。他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鄙夷。 仿佛在嗤笑他,都到这时候了,还自私自利,想着把别人往前推。 ……这没什么。 张青咬了咬牙,在心里告诉自己。 求生欲谁都有。他动这点小脑筋,不过是想活下去。 万一呢? 万一中途有人来救他们呢…… 哪怕只有半分钟,只是比别人晚半分钟下水也好!谁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 ……然而张青的最后一丝希望终究是被打破了。没有人来救他。不会有人来救他。 岸上很快只剩他一个人。张青咬着牙,脸色发白,不敢下去。 黑红制服的侍应生直接抬起一脚,把他踹进了水里。 随着最后一声"噗通",终于所有人都下到了水里。 水很凉。而且就像刚刚站在岸边就能闻到的,碧绿的水体里有一种滑腻阴冷的腥湿味。让人毛骨悚然。 侍应生命令他们朝水池中心游去。练习生里还真有人不会游泳,但在这种时候,大家表现出了奇异的团结互助。 除了从一开始就被孤立鄙视的张青以外,其他九个练习生都彼此手拉着手,互相扶持着,向前游去。 张青自己会游泳。 一声不吭,阴沉着脸跟在后面。 “快。快点!”侍应生在岸上不断催促。 几分钟后,当所有人都来到水池中心,像手拉着手的水獭家族一样漂在水面上时,侍应生终于解脱似的长长呼出一口气,露出一脸“妈的可算完事儿了”的表情。 他命令大家呆在水里,不许游开。 然后就走到一旁,抬起头,朝上面某个地方比了个"OK"的手势。 众人下意识地跟着抬头。这才看到,在雪白圆桶般的瓷砖壁上,还装着无数个监控摄像头。摄像头都被涂成了和瓷砖一样的白色,因此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到。 此时那密密麻麻无数双眼睛一样的摄像机镜头,齐齐闪烁起红光来。仿佛预告着某个精彩表演的到来。 练习生们泡在水里,浑身湿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狼狈而惊惧的表情里,藏着深入骨髓的绝望。 又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所有人都被冰冷的池水带走体温,久到大家的脸色愈发惨白,体力不支。久到就连恐惧都变得麻木,所有人都哆哆嗦嗦牙齿打颤,脑子里只剩下“好冷”这个念头。 咔哒。 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 随后,麦克风响起。一个热情洋溢,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巨大雪白的空间里突兀降临。 “欢迎各位同侪莅临,一起参加这场,我们期待已久的晚宴!” ……欢迎? 泡在水里的练习生们面面相觑,四顾茫然。 看着彼此脸色惨白、狼狈难看的样子,这种状态怎么想也不能被称为“欢迎”。更别提晚宴——什么晚宴?这里除了大水池子以外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等等,晚宴,晚宴不会说的是……”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尖叫一声。 另外几个反应迟钝的,也在这一声尖叫之后回过神来。 所有人,所有原本就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身体,此刻都抖得更厉害了。 仿佛为了印证练习生们最恐怖的猜测,下一秒,瓷砖墙壁上又响起咔哒一声。如同帘幕被拉开。无数个人影,出现在距离地面七八米的地方。 那是无数个着装得体,穿着华丽晚礼服或是燕尾服,微笑优雅地坐在餐桌前的人。 原来瓷砖后面竟然别有洞天!而且那很明显是二楼的位置,彼此独立的包间,绝佳的观赏角度。尊贵客人们戴着化装舞会面具,坐在雪白餐桌前,一边用餐一边观看。 观看……什么? “诸君,请看!” 主持人愉快的声音指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练习生们,包括二楼钢化玻璃后的化装舞会宾客们,齐齐抬起眼来- 只听机械、齿轮,缓慢运作。 一条粗得令人的钢铁锁链,紧紧捆着某个物事,自天花板顶端的密门之中缓缓降下。 那是一个人。 双手被缚身后,垂着头。身体微微前倾。 全身重量都压在胸口锁链上,可想而知对胸廓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压迫。那人头颅低垂,手脚都被铁链死死束缚。动弹不得。 不,不知是动弹不得,还是已经死了? 因为铁链重压之下,根本看不见他胸廓起伏的运动。 被铁链捆着垂放下来的样子,比起人类,也更像一只被抽筋拔骨的饵。 鱼饵。 水池中的练习生见状,不禁打了个哆嗦。 ——如果上面那个用铁链绑着的人是饵,那么他们,他们这些被迫游到水池中心的人…… “感谢管理局的恩赐,今年我们又多了一位‘装饰品’。”主持人的声音愉悦而兴奋,明显地调侃。 二楼之上,戴着化装舞会面具的男女宾客们也纷纷大笑起来,彼此对视,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 “接下来,就让我们以此为饵,欢迎我们今晚的主角——美人鱼出场!” ……美人鱼? 泡在水里的练习生们皆是一愣。 二楼观景台,包间里的尊贵客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齿轮转动,咔作响。 沉重铁链捆着昏迷不醒的少年,缓缓下沉。 少年头颅低垂,双手被缚身后。笔直白皙的双腿无力垂下,随着铁链动作而小幅度晃动。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