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天使的指尖颤动得太快,能靠肉眼看清她在写什么字的那就是神了,而且她写的是连笔英文,字迹还挺丑,就算摆在江禅机面前让他看,他都得辨认一下才能认出来,不过至少可以根据颤动的时间来推算她大致写了几个字,区别在于是【神说,要有光】还是【要有光】,这意义可大不相同,一个是站在第三人称来叙述的,另一个…… 当然也可能是江禅机想多了,说不定她写的是别的,但唯一能知道她写什么的人,是一个盲人。 其他人没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全神贯注地盯着阿拉贝拉的脸,她们第一次被米雪在视网膜上写字时,往往不由自主地闭眼或者半闭眼,但阿拉贝拉的眼睛反而睁得很大,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 米雪的指尖停止颤动,阿拉贝拉还要保持着期待的表情。 “?” 这个与大家预想或者说期待的不太一样,她们以为接下来的场景是阿拉贝拉惊喜地跳起来,尖叫着“我看到光了”之类的话,而现在这情况……难道……失败了? 阿拉贝拉也察觉到气氛的突变,她以为米雪还在写,不敢扭头,表情有些僵硬地问道:“米雪在写吗?” 米雪已经写完了——这句话涌到大家的嘴边,但谁也说不出来,焦虑地彼此交换眼神,犹豫要不要干脆说个小谎,但阿拉贝拉又是测谎专家…… “写完了。”路惟静打破沉默。 “是……是吗?”阿拉贝拉笑容惨淡,“可我什么也没……” “什么都没看见对吧?这是正常的啊。”路惟静淡定地说道,“难道你以为,她一写你就能看到光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那种奇迹只会出现在虚构的童话里。” 阿拉贝拉挽回了一些希望,但她还是不太明白。 “举个例子来解释,把眼睛当成灯泡的话,视神经就是电线,大脑就是电源,想让灯泡亮起来,这三者缺一不可,这你能理解吧?”路惟静解释道。 众人都点头。 “现在你的问题是,灯泡是坏的,电线也是断的,如果米雪一发射光子,你眼睛的感光细胞就将光信号转化为电信号,通过视神经传递到大脑? 让你的大脑‘看到’光,那岂不是说明电线没断?这当然不可能,你的视神经发育不全,电线肯定是断的,你也肯定看不到光,这个结果是很正常的。” “可是……” 阿拉贝拉和其他人都听懵了? 如果路惟静早知道她看不到米雪的光线? 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做? “因为这是治疗手段,米雪发射的光子虽然传递不到你的大脑,但你的感光细胞实实在在地接收到了光线? 并且转化为微弱的电信号? 电信号也实实在在地刺激到了你的视神经,但视神经不是刺激一下就能瞬间发育起来的啊,就算是让植物发芽也要每天浇水、施肥、松土、除虫才行? 不是说今天有空闲折腾一下? 以后不用管它? 它就能结出甜美的果实……” 路惟静很满意这个比喻,继续说道:“你可以把这当成一个养成游戏? 视神经需要持之以恒地坚持刺激? 每天都要刺激,频率尽可能的高,让视神经在不断的刺激中成长,然后终有一天……你的电线会成功地连接起来。” 阿拉贝拉听明白了,终于转忧为喜,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实际情况更复杂一点,因为需要发育的不止是你的视神经,还有你大脑里负责处理视觉信号的那片区域,即使你的视神经重新发育好了,电信号传入大脑,也还要等待大脑处理视觉的区域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信号,受到刺激,然后慢慢被激活,否则即使电信号传入大脑,大脑也识别不了……总之,就是尽量耐心一些,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的,我有耐心,我也有信心!谢谢您,路老师!”阿拉贝拉兴奋得脑子里嗡嗡的,激动得不断向路惟静鞠躬,相比于小时候父母空洞的安慰,路惟静是把每一处细节都解释得很清楚,即使她不懂医学,但可以感受到其中清晰的逻辑,这绝不是骗她或者哄她开心。 凯瑟琳也是高兴得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不过她的性格稍微急躁一些,于是问出那个很多患者家属都会忍不住问的问题:“路老师,那您估计……大概需要多久的治疗时间?” “这个不太好说,阿拉贝拉毕竟已经不是处于急速发育期的胎儿,主要取决于刺激的频率和强度,跟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营养等外部条件也有一定的关系,一会儿我会给她开一些对神经恢复和视力健康有益的药,这些药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聊胜于无。”路惟静不是故意跟患者家属打太极,实在是这种情况算是医学史上的首次,根本没有先例可循。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米雪,阿拉贝拉能不能见到光明完全取决于她是否配合。 米雪这次没有写字,而是右手拍了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