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终究是没忍住朝前迈出一步,可是当寒酥回过头来时,他心中又生出后悔,后悔叫住她。 他扯起唇角,尽量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他目光温柔地望着寒酥,温声道:“也祝表姐与心上人白头偕老。” 寒酥对他笑,轻轻地点头。 沈约呈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一日。他赶忙转过头去,忙碌着收拾东西,不再看寒酥。 关门声让沈约呈的动作停下来,他站在那里愣神,一动也不动。 秀秀推门进来,笑话他:“你该不会又哭鼻子了吧?” 沈约呈有些尴尬地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嫂子看我笑话了。” 秀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放宽心,跟着我和你干哥做生意去,挣钱才是紧要事!” “嗯,跟着你俩。”沈约呈点点头。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跑出屋子,站在庭院里的长凳上,伸长了脖子望向寒酥早已走远的背影。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吧。 第二日,寒酥送父亲离开了小镇。回家后,她让翠微悄悄去沈约呈住的地方瞧瞧,果然人去楼空,沈约呈也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寒酥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只愿沈约呈在外面游历两年后,能回家去。他们父子应当团聚,不应该因为她而如此。 寒酥偏过脸来,从开着的窗户朝外望去。 不上课的时候,她总是望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天色黑下来,外面的景色已经看不见了,她仍旧浑然不觉。 翠微站在门口,无奈地摇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寒酥每日都如此。上课、发呆,还有喝不完的药。 这一日,她下了课往家走,路上见小镇上的人喜喜洋洋地说起战事。 “李强子不是去打听了?怎么还没回来?” “快了,快了,也该回来了!” 寒酥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李强子这个人,是她一个学生的父亲。 “来了来了!” 人群一下子围上去,七嘴八舌问着最后的战事,等着听最后的捷报。 “赢了是不是?赫延王干掉北齐的老窝了对不对?” “你说话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输了?不可能啊……赫延王不会输的吧……” 李强子被团团围住,他气喘吁吁,听了一大堆询问后,终于缓了些喘。 “赢了!以后没有北齐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立刻一片欢呼。 “但是……”李强子接下来的话被欢呼声隐藏,谁也没听清。他急得不行:“你们听我说啊……” 周围欢呼的人好一阵子才发觉他的不寻常,终于安静下来。 长得虎背熊腰的男人突然吸了吸鼻子,周围的人一下子懵住。 “赫延王没了……”李强子红着眼睛,“追捕北齐皇帝的时候被射杀了……” 翠微睁大了眼睛,迅速转头望向寒酥。 寒酥静静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 前一刻还因为胜仗而沸腾的人群,被劈头盖脸地浇了凉水,他们重新七嘴八舌地审问李强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强子只好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人群里突然有人呜咽了一声,紧接着是更多的啜涕声。人群聚集的地方旁边有一棵老树,上面刚挂了个鲜红的灯笼。有人抹一把脸上的泪,立刻跑过去将红灯笼摘下来。 “怎么会这样……” “将军操劳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享福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杀千刀的北齐蛮子!” 人群愤恨地咒骂、哽咽地惋惜。 当人群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寒酥轻声问:“你刚刚说,谁死了?” 人群回头望向寒酥。 片刻后,有一个半大小子,哑着变声期的嗓子哭着嚎叫:“老师,赫延王死了——” 半刻钟之后,寒酥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她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回家,步履缓慢,腰背挺直。 寒酥一个人坐在屋内窗下,将翠微阻在外面。 她摊开手心,一枚艳丽的红玛瑙耳坠静静躺在她手心。另一只在烽火台遗失了,只剩这一只。 冬日的寒风夹杂着枝杈上的积雪从窗口吹进,凉气袭来,病躯难扛,寒酥打了个哆嗦,胸腹间一阵阵难受,她在寒风中忍不住地咳。 她笔直的脊背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