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进了她的寝屋。长舟带来几分密报给封岌,封岌坐在书案后翻阅时,寒酥拖了张凳子过来,靠着他读书。 天色渐晚,该歇息了。 封岌沉吟了片刻,开口:“我会继续派人找约呈。” 寒酥轻点头,说:“等他回来应该就想通了。说不定出去一趟,还能遇见真命天女。” 寒酥语气轻松,就像说着不相干的人。 “不早了,睡下吧。”寒酥起身,“将军明日还要早起。” 封岌轻捻着拇指上的扳指,品得出她故意装出的若无其事。 熄了灯,两个人相拥躺在床榻上。封岌握着寒酥的肩膀,道:“出征的日子不可改。很多事又必要在灭了北齐之后再提上日程。寒酥,等我回来。” 寒酥轻“嗯”了一声,道:“战事重要,将军做的是千秋万代的大事。万不可为了旁的事情分心。您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带着大荆万千子民的心意,得胜而归。” 她身子往前挪,更靠近封岌,本就密不可分的两个人,贴得更近,恨不得骨血相融。 寒酥脸埋进封岌的怀里,她闭上眼睛,忍下眼里的湿意。 封岌颔首靠近,将轻柔珍重的吻落在寒酥的头顶。他会给她一个交代,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 封岌留宿在朝枝阁的事情很快在府里传开。下人们聚在一起砸吧嘴:“这是做给咱们看的?让咱们在将军离京之后对表姑娘毕恭毕敬?” 另一个人提醒:“还叫表姑娘呢?要改口了!” “哦对对……夫人!那老夫人知道这事儿吗?怎么表态的?” 另外两个丫鬟都摇摇头,表示不知。老夫人深居浅出,她的态度府里的人确实很难探得一二。 一日一大清早,寒酥早早起身,主动帮封岌穿了衣裳。又接过长舟递过来的铠甲,帮封岌穿。 她做这些事情很顺手——原先在回京路上日日这样做。 封岌要出征,赫延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要相送。深居浅出的老夫人也从她简朴的屋子出来,亲自送封岌。 她盼着这是最后一次送儿子出征。 老夫人慈爱地望着封岌,如之前每一次送他上战场时那样叮嘱:“万望保重。” 封岌握了握母亲的手,像之前每一次出征前那样宽慰母亲:“必归。” 老夫人脸上这才隐约有了笑意,点点头。 长舟牵马过来,封岌翻身上马,骑马出门。赫延王府的主主仆仆跟在其后相送。 封岌回过头来。 寒酥目光与他相遇,她柔柔对他笑,祝他一路顺风且高歌凯旋。 封岌转回头,望向前方,握紧马缰。这一役将会是一个结束,他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和信心。 老夫人转过头,望向寒酥,道:“来我这里。” “是。”寒酥应过,走到老夫人身边。 府里的人悄悄目光交流,心领神会——老夫人这是知道且首肯了! 大军出城,今日京中不少家庭要与家人分别。家家户户送父亲、夫君、儿子出征。 一时间长长的街道聚满了人。士兵们舍弃对家人的依恋,昂首挺胸地走在队列里。士兵的家人们围在路两旁,望着将士们中自己的家人,不由跟着往前走。一句句叮嘱嘈杂混在一起。 这一刻,灭北齐的期待与对家人的担忧混在这条长街。 沅娘坐在吟艺楼的顶楼窗台,伸长了脖子朝下面经过的军队望去。那么多人,她一眼看见他。 也看见他的妻子和儿子在与他道别。 沅娘恍惚间好像回到好些年前,送他去当兵时的情景。昔日可以去送他,今日却不方便再送他。 沅娘喝了酒,半眯的眼眸里带着几许微醺。她身形微晃,酒樽中的酒洒出来一些,洒在窗台上。沅娘再望一眼窗外的他,用指腹沾了酒水,在窗棂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平安。” 要不了多久,字迹会干,不该留的痕迹不会留下。 侍女在外面轻轻叩门:“沅娘,寒娘子过来了。” 沅娘回眸,柔声:“请她进来。” 寒酥知道皇贵妃倒台,汪文康往日得罪的人不会放过他。可寒酥等不及,她怕汪文康狗急跳墙埋后患。 她必须要在走之前看见汪文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