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她到时,封岌和羿弘阔都已经到了。 房门开着,寒酥远远看见封岌坐在屏风下读书的身影。昨天晚上的事情突然袭进脑海,寒酥脚步停顿,心里竟是生出一丝想要转头走开的冲动。 封岌翻书时,抬眼望了她一眼,又慢悠悠收回视线。 寒酥轻咬了一下唇,硬着头皮往里走。待迈过门槛,她又是端庄清冷的模样,规矩得体地朝封岌福身行礼:“将军。” 然后她款步走到屏风那一边。 “师父。” 羿弘阔皱着眉,胡乱点了下头,连头也没抬。 寒酥像往常一样给师父打下手,却发现师父今天有些不同寻常,时常拿着画笔走神。 半上午,羿府来了人,羿弘阔走到院子里和府里的人说话,说了很久。寒酥从开着的房门好奇望过去,看见师父时不时摇头叹气。 待羿弘阔回来,寒酥关切询问:“师父,可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羿弘阔点点头,有些烦地开口跟寒酥要画笔。寒酥赶忙取了笔递给他,可是羿弘阔握着笔又是好久未落墨。 “师父?” 羿弘阔回过神来,匆匆下笔。可只是一笔,立刻停了下来。 寒酥望过去,见师父这一笔画错了。 羿弘阔叹了口气,直接将手里的画笔放下,道:“我画不下去了。” 他这才告诉寒酥,原来是他长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寒酥一直知道师父自幼丧母,和他长姐的感情非常好。听他这样说,寒酥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关切道:“那师父赶快去相伴才是。” “这不是走不开吗?”羿弘阔垂头看向摊开在书案上的画作。原先让他一腔热情的画作,如今倒成了棘手之事。 “这是给太后的寿礼。礼单都已经报上去了。眼看着太后的寿辰快要到了,若赶不完怎么行!” 寒酥愣住了。她一直以为师父这幅山河图是画给封岌的,居然是献给太后的寿礼? “不是给将军的?”她问出来。 羿弘阔摇头。 “你看我像有此等闲情雅致的人吗?”封岌无波无澜的声线隔着一道屏风传过来。 “那、那怎么办……”寒酥苦恼地望向师父。看着师父眉头紧锁的样子,她也跟着焦灼。 羿弘阔突然望过来:“雪意,你帮为师完成这幅画如何?” “我?”寒酥下意识摇头。 羿弘阔朝寒酥迈过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几日你都在为师身边,这幅画的思路你都清楚。如果要找一个人将这幅画画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寒酥还是摇头。 “雪意,你当真要看着为师被困在这里不能在最后的时日多陪陪长姐?为师曾对你说过要以诚入画,如今为师心不静根本画不好。勉强下去,只会毁了这幅画。” 寒酥望着摊开在书案上的山河图,心里生出惋惜来。这样出色的一幅画,不该因外力在最后收尾的阶段被毁掉。 寒酥垂着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松开再攒紧,几次三番之后,她低声:“我试试……” 羿弘阔松了口气,重重点头说好。他朝一侧走去,将位置腾出来给寒酥。 寒酥蹙眉挪过去,拿起架子上的画笔。 一瞬间,她眼前浮现寒笙跌跌撞撞摔倒的样子、耳畔回荡着寒笙撕心裂肺的哭声。窗下桌上的那几颗色泽鲜艳的果子跳动起来,幻化成张牙舞爪的妖兽。伸出血盆大口和尖利的爪牙。 寒酥猛地闭上眼睛。 幼时上课时师父的教导突然如老僧念经一般在她耳畔一遍遍响起。远处还有什么声音?她专心去听,终于听出来了,那是妹妹的笑声。 石落寒潭,吧嗒一声。 天地红尘在一瞬间寂静。 寒酥慢慢睁开眼睛,虚握着画笔的手逐渐收力。她落笔,将羿弘阔刚刚画错的那一笔晕开,描成山峦中的一棵青松。 “好!非常好!”羿弘阔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连连点头。 寒酥望着自己刚刚落就的青松,释然地渐渐弯唇。 屏风那一侧,封岌再一次翻了一页书。 寒酥偏过脸来,对羿弘阔道:“师父回家去吧。” “好。交给你为师没什么不放心的。”羿弘阔往外走,走到封岌面前解释了两句。封岌点点头,只一句“慢走”。 寒酥继续画下去,全神贯注。多年不曾碰过,今朝再拾,生疏不过一刻钟,接踵而来的是十分强烈的创作欲。笔墨游走,洋洋洒洒,她恨不得将这几年没画出的东西尽情倾出。 时间走得很快。翠微进来提醒寒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