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封岌又很快收了笑, 板起脸来,沉声:“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能乱说。” 寒酥的脸颊唰的一下红透了。她低着头,亦后悔自己用词的不雅。她这一低头, 视线落在手里那盒银票上。她低声:“您没有必要给我压岁钱。” “年长者给年纪小的压岁钱天经地义。” “可是这太多了。”寒酥将盒子合上, 送还过去,她不指望封岌能伸手接, 直接将盒子放在封岌的腿上。 封岌看着她:“送的少了, 配得上我赫延王的身份吗?” 寒酥奇怪地望他一眼,这倒是她头一次听他自称赫延王,用身份压人。 “拿走。”封岌再道,语气里隐隐藏着命令的意味。 看不见的威压在逼仄的车厢里朝寒酥挤过来。她几乎快要伸手去拿, 还是先低声问:“不想要行不行?” 封岌没有立刻接话。 寒酥垂着眼, 声音再软和一些:“实在太多了, 或者我只要一张行不行?” 年长者给年纪小的压岁钱天经地义。可是盒子里的银票实在是太多了。寒酥心里清楚,若不是她和封岌关系……有一点特殊, 寻常的压岁钱不会这么多。 封岌看着她蹙眉为难的样子,沉声道:“可以。少拿一张就来亲我一口。” “您!”寒酥抬头蹙眉瞪他, “您不讲道理!” 封岌漆色的眸底生出些浓稠的笑意,望着她问:“要不要?” 寒酥伸手将那盒银票拿过来, 盒子放在她膝上, 沉甸甸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 就这样并肩坐在马车里。车厢里安安静静的, 外面倒是时不时有远处的烟花爆竹声, 又偶尔马蹄原地踏动的响声。 寒酥算着时间长舟快回来了,她抢着在长舟回来前问:“您是要……” 她这才问了半句, 后半句话又难以启齿。 寒酥犯难地拧紧了眉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封岌面前总是要毫无端庄样子, 不得不做些出格的事、说些出格的话。 “要什么?”封岌问。 寒酥舒了口气,豁出去不要脸面地开口:“要在马车上吗?” 封岌迷惑地看了她一会儿,明白她的意思后,突然声线低沉地笑起来。 寒酥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他,眉头拧巴得更紧了。不过她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既然这样意外地笑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原本没那个打算? 寒酥这边刚松了口气,封岌带笑的声音道:“也不是不行。” 寒酥带着一点泄气地说:“那您快些,快结束快些放我回去。” 她双手握着膝上的盒子,纤指用力至骨节发白。 封岌是个严肃的人,可最近面对寒酥,时常生出些捉弄之意。他侧过脸看着身侧的寒酥眉眼低垂却噙着倔强的样子,半真半假地问:“带贴身小衣了吗?” 寒酥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他跟她要了小衣,今天也要小衣吗?她确实没想到这里,蹙眉摇头。 封岌“嗯”了一声,道:“那你现在脱给我?” 寒酥猛地抬头,惊愕地望向他。 封岌欣赏着她眸中晃晃的惊愕浮光,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尖,低笑道:“你的将军吃酒吃多了,醉了。” 醉了就可以不顾身份地说胡话了。 他的手已经拿走了,可寒酥还是觉得被他捏过的耳朵尖有一点热。她知道封岌不是难说话的人,事到如今,她放柔了语气,低声道:“我不喜欢在车里。” “好,那就不在车里。”封岌点头答应。 除了那些会伤害到她自己的事情,她所提之事,封岌向来无不应。 他又紧接着用一板正经的语气问:“那你喜欢在哪里?” 寒酥闷声:“将军醉了,我不想和您说话了!” 外面传来长舟回来的声音,车厢里不该为外人听的对话也终止了。长舟将封岌的大氅送进去,然后坐在马车前,一声“驾”,驱车离开。 寒酥不知道封岌要带她去哪儿,也没问。她紧挨着一侧车壁尽量离封岌远一点。马车颠簸,她的身子也跟着轻轻地颠颤。在辘辘的车辕声中,寒酥让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努力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总想着自己和封岌这样近。 马车拐过长街转角,车厢跟着朝一侧倾去,寒酥的身子微颠之后,直接朝另一侧的封岌撞去。她纤细的胳膊狠狠撞在封岌坚硬的臂膀。她刚要推开些,又是一阵颠簸,让她重新撞上封岌。她伸手去扶车壁,身子却随着马车的颠簸远离了封岌,朝着另一边的车壁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