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随舅母一家来到鸾阙园。刚到了地方,舅舅和表哥遇到别的朝臣驻足相谈,她则和舅母、望舒随着引路宫女往里走,行过很长一段路,才到程家的坐席。 遇到些相识之人,程家大夫人停下寒暄。对方的目光总是不由往寒酥身上瞥一眼。 每每此时,程家大夫人都大大方方地介绍一句:“是我家外甥女,以前不在京城,刚回来。” 寒酥举止端庄地福了福身,阳光照在她无褶无动的杏色裙摆。云鬓间一支珍珠步摇恰当其分地细微轻晃,又随她直起身的动作,随之静垂。整个人归于娴静,重新成了画中仙子。 今日宫宴,赴宴的女郎们个个淡妆浓抹,珠围翠绕。一身清雅装扮的寒酥,倒成了坠入花海的仙子。 “说亲了吗?”立刻有人询问。 程家大夫人笑笑,道:“还没有呢。她有父孝在身,现在不能出嫁。” 这话本就留着余地,对方总是会笑着接话:“可以先相看着,把亲事定下。等出了孝期才成婚。” 有孝在身的女郎大多这样操作。 寒酥眉眼间不见提到婚事的娇羞,又或者窃喜,安静地立在一旁,不由又让人多看两分。 程家大夫人回头看向寒酥,意味深长地说:“这么好的姑娘,我们可不舍得草率给她定了亲。” 寒酥浅浅一笑。 实则,寒酥猜着程家突然想把她们姐妹接回去,除了她们住在姨母那边于程家名声不好听以外,寒酥也有猜测程家恐怕要拿她的亲事图点利。毕竟姻缘是最好的牵绊与交易。 至于程家到底是如何打算,那她自然不可能知晓。 自小养在深闺,突然来到这样的大场面,程望舒有些紧张。她再一看身侧浅笑款款的寒酥,立刻觉得自己实在表现太差。又逼着自己学寒酥挺直脊背,学寒酥眉眼淡淡地浅笑。 “你们年轻的孩子们去玩罢,不用陪着我们这些妇人。”程家大夫人笑笑,“你们两姐妹相互照看着。” 程望舒心里想着等寻了相识姐妹们,她总不会比寒酥表现得更差了吧?毕竟她虽然没来过这么大的场合,却认识很多京中女郎。而寒酥却是谁也不认识的呀! 可是她又错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寒酥身处这样完全陌生的环境,是怎么做到游刃有余无一丝差错的?侍女低声提点了远处的一众女郎们都是谁家娘子,那么多人啊!她却总能轻易分辨,甚至有些脸生的女郎,她也不知道根据什么法子能猜出对方大致身份。 “望舒。” 程望舒寻声回望,瞧见几位光鲜亮丽的女郎。女郎们个个华服在身,鬓间珠宝在暖阳下耀着炫目的光。通身的气派与奢贵。今日贵女们都悉心打扮,而这几位女郎的奢贵装扮,明显异于他人。 “昭礼县主。”程望舒甜甜一笑。 而下一刻,身后的一群女郎们已经同时微弯了膝,齐声:“公主万安。” 程望舒后知后觉慢了半拍地行礼。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寒酥,见寒酥早已和其他京中女郎们一起向公主行礼。 程望舒懵了——寒酥是靠猜测,猜出那一行人中有公主的吗? 程望舒狐疑地打量着昭礼县主身边的几位女郎,好像也没比昭礼县主打扮得更显眼啊?怎么就猜出是公主了,就不能也是县主吗? “今日宫宴都不必讲究虚礼,尽兴开怀就好。”三公主道。 宫里的公主可不常见。站在这儿的一群女郎们,只少数人先前认识公主。今儿个得了机会,女孩子们围上三公主、四公主还有昭礼县主,巧言献好。 两位公主也和气,笑着与众人说话。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哪怕是公主,也免不得要谈论起漂亮衣裳与首饰。有那嘴巧的小娘子,发现公主在自己的镯子上多看一眼,立刻主动说回家之后再造一对更好的献上。 公主们笑着点头,也不拒绝。 寒酥今日衣裳是程家人准备,因为有孝在身,质地虽好,颜色却只是淡雅的杏色,鬓间只一支寻常见的珍珠步摇,在一群贵气女郎们中间,身上实在没有可以说的东西。 衣饰首饰不惹人,人却惹眼。 三公主打量着寒酥:“这位是哪家的女郎?脸生得很。” 脸生?这些姑娘们都脸生。可这么位沉鱼落雁之容,之前却完全不知晓,才诧异。三公主极爱美,最受不了京中有人貌美优于她。对于京中那几位姿色不错的小娘子,她都心里有数。 “回公主的话,民女寒氏。今日随舅舅礼部侍郎程温茂而来。” 三公主对程温茂完全没印象。 四公主却“咦”了一声,诧异问:“住在赫延王府那个?” 一提到赫延王府,一众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