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1 / 3)

绣衣们都派出去了,客栈里只剩下南风和哑奴两人伺候着。

等到半夜,还不见大巫房门打开。

华凌祁却接到了姜锦妩的密旨。

手掌大小的信笺盛于嵌珠玉的木胎髹漆的妆匣中,华凌祁回屋休息时,就摆放在桌子上。

“这便是你为太皇太后效命的原因?”骆煜安跟在她身后率先看到了匣子,哂笑道。

“是啊。”华凌祁说,“有钱。”

华凌祁拆了信笺,眸中沉静,说:“太皇太后的信函,催我回中都。”

“料到了。”骆煜安坐在桌边,看着珠光宝气的妆匣,说:“太皇太后允你西南之行,放手让你查,是为你死心。”

华凌祁夹着信笺凑近烛灯,眸光中映出跳动的火苗,慢慢将信笺吞噬,化为灰烬。

“回中都。”华凌祁捻着指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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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央宫。

案桌上整齐摆放着锦缎,新后贺栾霜仪静体闲,端直跪坐,说:“听闻近日太皇太后夜里睡不好,妾想着做几个香囊,里头放些药草,挂在床头,保管比熏香好用。妾连夜绣出几个花样,呈给您过目。”

双容奉上绣着花草鱼虫的锦缎给姜锦妩看。

“瞧瞧这女红,精妙秀美,巧做天工。”姜锦妩摸着锦缎,夸赞道,“你孝顺,也要小心眼睛才是。”

贺栾霜拘谨应答:“太皇太后欢喜,其他都无关紧要。”随后接过宫娥手中的织品,说,“妾还担心没有太皇太后喜欢的样式,特意找来些绮缟【1】。”

待贺栾霜离开锦央宫,姜锦妩拿着帕子净手,锦缎杂乱堆放一旁。

小宫娥们收拾完撤出去,双容盛了金桔蜜茶放于姜锦妩桌边。

“皇后真是心灵手巧。”双容察言观色说。

“小门小户出来的,净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姜锦妩浅饮蜜茶,说。

“不过也是个心思周全的,怕您不喜欢绣样,还特意寻些绮缟来。”双容看姜锦妩情绪不悦,接过茶盏,轻声说。

“双容,大齐哪里的绮缟最好?”姜锦妩的手肘撑着,斜倚着,随口问道。

“回太皇太后,自然是最南边苍州的交梧郡。”双容给她腿上盖着薄毯子,又绕到身后为她按压穴位。

贺栾霜的母亲穆氏出身苍州,她按照辈分该叫太后一声姑母【2】。

赵嬍衣寿辰时,她还献了一副金线修成的观音佛像。

如此近的关系,有事相求竟绕远讨好太皇太后。

即使双容明白新后用意,也适时话到即止。

姜锦妩闭目养神,似是睡着了,半响问道:“二姑娘到哪了?”

双容思付片刻,回道:“算算日子,若路上不耽搁,明日午时便到中都了。”

“命人去迎,直接入宫。”姜锦妩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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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堂。

萧岂桓无声地翻动着奏报。

跪于下首的大司农隗牧双手交握,向下一沉,伏在地上,说:“泾州水患,河道多处被毁,附近几个漕粮仓损失惨重,今年漕运不畅,遂运丁的招募较之去年增加。近两年口赋和算赋【3】的推行,效果显著。朱雀大街因隐瞒屋舍及奴仆的人员皆已补足之前所欠税收,如今国库充盈。”

“各地方应以此为戒,朕命武宣候去西南督查,不查不知道。”萧岂桓暴躁地扔掉奏报,说,“商人甚至官员欺上瞒下沆瀣一气,办的事真不少啊。”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4】”丞相周薯施礼道,“灾害后抚民心,若还维持增收赋税徭役,恐引起叛乱。现已入冬,无异于对那些难民雪上加霜,国家贯朽粟陈,底下人却食不果腹,陛下,改革迫在眉睫。”

太尉姜瞻沉声问道:“如何改革?大改还是小改?丞相可有良策?”

“这......”周薯犹豫道,“首先是减田租......”

“地方税收我没有大司农清楚,可军中之事我知之甚祥。”姜瞻说,“自大齐开国以来,男子二十岁从军服役,既‘更卒’和‘正卒’。有钱的人不想吃这个苦,便花钱雇人过更,那些没钱的人呢?自然选择践更。土地也一样,几千万人埋首耕农,为何还荒芜那么多?原因是分封的土地能种,没有主的不能开荒。丞相说变革,减田租对那些贫苦的难民有何益处?”

御史大夫贺立甫出列,跪出义薄云天之势,扬声道:“田租为国家重要开支,不可锐减,可效法高祖时期的‘轻田租’,咱们一直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