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进宫,华凌祁寻双容拿腰牌。 皇家祭祀等活动用马,基本都是上林苑的马。 但姜锦妩有私人养马场,场地维护、马料等开销走得是自己的私账。 养马场地处城外以北的桥山,叫北驷院。 需先从宫门外乘车,双容亲自带她前去。 她是姜锦妩从顷州带来的,自小跟在身边伺候,有些事,无需姜锦妩多言,她便知晓如何处置。 姜锦妩身边的人,皆是端然整肃,每一步似是度量好的。 “你的职责与太仆的骏马监类似,不过你只管太皇太后的御马,若是用车辇,需拿着腰牌去厩司御处申领。”双容边走边说。 “是,谢姑姑提点。”华凌祁说。 “每月进宫一次向太皇太后报账及马匹的情况。”双容说。 华凌祁跟在后面一一记住。 “你可怨?”双容突然问。 “......不怨。”华凌祁说,“华家出事那年,朝中各位大人焦心劳思,辟雍学子于宫门前长跪不起,我如今处境不适,承蒙太皇太后不弃,若央求太多,倒是叫太皇太后老人家为难。” “是个懂事的。”双容点头说,“太皇太后命我来,你当知是何意。” “太皇太后之恩,我铭感不忘,定付犬马之劳。”华凌祁说。 宫道里依旧照不进光,可华凌祁觉得这路不再那么长了。 ****** 从桥山远眺,既能看到中都城,又能望到上林苑。 北驷院占地不大,听说以前是个校场,荒废已久,姜锦妩私产买下来,原先不知作何用,种些菜果,收成甚微。 后来改建马场,不过这里的御马多用于贵人们观赏及跑马,偶尔加上车辇。 华昀的战马,叫千里。通体漆黑,不可一世,垂首时,却又和光同尘。 这里的御马,华凌祁一一看过,皮毛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但机动性较差,起步快,但后力不足。 所以,第一件事,她将北驷院的训练场地修改完善。 ****** 一个多月后,乞巧节。 太皇太后突然要查账,华凌祁事无巨细回禀。 末了,天色渐晚,被留下来。 锦央宫里小凉亭,周围开满粉嫩的荷花,庭院燃着烛火,照着荷叶层层叠叠,微风过,带起一阵清香,那荷花莹莹发光,竟像一盏盏花灯。 双容摇着小扇,姜锦妩坐着小矮椅,说:“幼时成长于北地,大好的年华又葬送在郡邸狱,你这孩子生来苦命。” 华凌祁双交叠,垂首,乖顺地说:“阿祁今生幸之至,得太皇太后垂爱。” “哀家越老越是想看着你们小辈,平安喜乐。”姜锦妩上下打量她,嗔道,“哀家让你养马,进宫还着这般素净。双容,将高祖皇帝御赐的那对明月珠取来。” 不消片刻,双容双手俸着一个漆红雕花妆盒,摆在桌子上,小心地从里面取来一对镶着红琉璃的耳珠。 华凌祁忙跪下谢恩。 姜锦妩给她戴上,端详片刻说:“天色尚早,去玩吧。小秋,带二姑娘去宫里转转。” 叫小秋的宫娥在前面掌灯,不时偷偷看华凌祁。 华凌祁笑了,和善地说:“我脸上写字了吗?姐姐,这般看我。” 小秋赧颜道:“姑娘素面朝天,也这样好看,别人脸上画朵花也比不得的。” 华凌祁突然停下。 一如往年,乞巧节这日,太后赵嬍衣下帖子,宴请城中各位大臣们未出阁女子。 萧岂桓近日也有立后的打算,太后和太主的意思,荣安县主势在必得,其他女子便是配衬。 太皇太后此举...... “姑娘?”小秋喊道。 华凌祁沉思中回神,笑道:“我幼时常来宫中玩耍,没什么好逛的。姐姐可有喜蛛?我捉一只送你。” 小秋说:“我自小害怕多腿的虫子,每年乞巧节我都颇为烦恼,有姑娘帮忙,真是太好了!” 两人边聊边找,华凌祁专往荒凉幽暗的地方去,小秋害怕,紧紧拽着她的袖袍。 忽然,手中的宫灯暗了一下又很快亮起来。 正值盛夏,小秋硬是觉得背后冷风阵阵。 “姑娘,此处是朝雀宫啊,咱们,别,别去了吧。”小秋说。 朝雀宫也叫冷宫,先皇后葬身之地。
入宫(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