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流丹院。 萧逸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瞧着极为焦灼的样子。 阮夫人淡定从容地坐在窗边的矮榻上,左手执着绣棚,右手拈着针线,绢布上的玉簪花正渐渐现出秀美的轮廓。 萧逸无心欣赏绣花的美,走到阮夫人面前忍不住问:“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阮夫人眼皮也不抬,在绢布上又刺了一针:“有没有效用,过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萧逸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挑拔生事,以致军营士兵哗变,这要是查办出来,可是会被军法处置的!夫人,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绣花?” 阮夫人唇边逸出一抹淡淡的笑:“我不过是对那些个旧臣之后暗示了几句,至于他们做了什么,怎么做,可不干我的事,我这双手,依旧是干干净净的。就算被查出来,我也能推脱个一干二净,怕什么?” 萧逸坐到她旁边,依旧是愁眉不展:“就算如此,那也没必要对三侄媳妇下死手啊。她无权无势,对三侄儿并无助益,于我们而言,不是正好吗?” 阮夫人刺针的手一顿,心里连连冷笑。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坚决反对。现在事情不做也做了,他倒站出来想当个好人,真真虚伪得很。 即使心里很是鄙夷萧逸的做派,面上还要柔声解释:“夫君此言差矣。你细想,三侄媳妇无权无势,三侄儿还是决意娶她,可见其对她用情至深。如果这时候她死了,对三侄儿来说,是不是很大一个打击?说不得,怕是这一两年都缓不过来。世上的很多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三侄儿错过时机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一辈子翻不了身,也就只能在碌碌无为中度过了。” 萧逸喟然长叹。 他本不想做得如此狠决的。 只是萧御提拔了那些出身不显的大兵,在萧逸看来,太不妥当了。那些大兵都是些粗人,懂什么行军布阵打仗?萧逸本打算借着大伯萧维的手,将萧御压服。哪晓得大伯年纪大了,早失去了从前的睿智,竟然赞同萧御的荒唐做派。 这不由让萧逸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他在金陵待的时间最长,生于斯长于斯,对这里感情最深。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御做出有损金陵利益的行为。 事实上,走到这一步,萧逸也很无奈。不过,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等风波过去,他一定会为三侄儿另择美貌良配。这样,也算是他对萧御的补偿了。 正盘算着,忽然下人匆匆来报:“大人,三公子在前厅求见。” 萧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双手发抖,颤微微地将茶盏放回榻上的矮桌,满眼凄惶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夫人,怎么办?三侄儿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军营处理兵乱吗?怎么那么快就杀回来了?他、他可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阮夫人皱着眉放下手中的绣活,伸手握住他颤抖的手:“夫君,你别怕。他就算是过来兴师问罪,也没有证据。” 话虽如此,但萧逸因为心虚的关系,只不敢出去面对自己那位侄儿。 阮夫人无奈,只得对那下人道:“你去回三公子,只说大人病了,不便见他,叫他过些日子再来。” 萧逸忙道:“对。我得了急病不便见客。你就这样回禀他,快去!” 那下人去了。不多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 “四叔父,你这不是好端端地坐着喝茶吗?怎么侄儿上门,你却避而不见,这是个什么道理?” 萧御忽然现身跨进门坎,萧逸来不及躲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三侄儿,你、你来了。” 萧御径自坐到一张椅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是啊!我来了。我来此处就是想问问四叔父四叔母,我的妻子在九狸巷遭人刺杀,不知所踪,你们二位究竟将她藏到哪里了?” 萧逸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三侄儿真是说笑了,要不是你过来跟我们说起三侄媳妇遭人刺杀的事,我们对此还毫不知情呢。我们又怎会知晓三侄媳妇的踪迹?三侄儿要是人手不够,要不,我再派人去找找?” 阮夫人也陪笑道:“是啊,三侄儿,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断不会做出在家人背后捅刀子的事,你莫要听信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伤了一家子的和气。” 萧御面上的冷笑倏然隐去:“四叔父、四叔母,趁着我还和你们好言好语地说话,你们最好吐出实情,否则可千万别怪侄儿不顾念亲人情份!” 萧逸又惊又怒,喝道:“萧御!我们好歹是你四叔父和四叔母,你怎可拿言语威胁我们?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萧御面色如罩上一层严霜:“我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只能委屈你们二位到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