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只以为自己女儿受了冤屈,果然跑到长房门口跪地哀求。 合府仆人都议论纷纷。 这事就这样惊动了长房。 香华台那边,肖夫人和萧述还在商量着,是该将萧姈送回金陵家庙念佛几年,等到了年纪就在当地找户过得去的人家把她嫁了;还是直接让萧姈到京效的普宁观出家修行。前者苦熬几年后,日子总有盼头;后者就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苦不堪言。总而言之,绝不让萧姈这个祸害再继续留在萧家。 “祸害?”听闻父亲和嫡母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萧姈一扫往日的怯懦,挺直腰板大声地控诉,“如果我是祸害,那三姐姐又算什么?爹,您平时纵容三姐姐欺负我,我向你求救,可您依旧偏袒三姐姐,说她是性情中人,她欺负我的种种事,你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要我息事宁人。如今我也像三姐姐那样惹出祸端,爹,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像护住三姐姐那般护住我?我和三姐姐都是爹爹的女儿,为什么爹爹如此厚此薄彼?我不服!” 肖夫人看萧述被自己女儿质问得面皮红胀,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痛快。 萧述多年来在外高居庙堂,在内有娇妾软玉温香地顺从他,周围的一切都让他产生了一种唯我独尊的错觉。可如今,他一向软懦胆小的女儿竟然敢跳出来指摘他,挑衅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仪,当下气得他怒目圆瞪,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指着这个小女儿,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呀,真是我的好女儿!你一直以来都对我这个当爹的心存怨怼,还装作一副孝顺的样子!看不出来啊,我女儿还有两副面孔呢!” 萧姈眼圈发红,仿佛下一瞬就能掉下泪来,可她高仰着头,愣是不让自己流出一滴泪:“爹爹只知道女儿有两副面孔,却不问一声女儿为什么会有两副面孔。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以真诚待人,谁又愿意做一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 但萧述一句话都不想再听,摆了摆手,大声高喊候在外头的仆妇,“来人,将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送去普宁观,以后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可进门的却是长房的徐嬷嬷。 徐嬷嬷仿佛没注意到正屋内父女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微笑着说:“二老爷,二夫人,老夫人请你们还有四姑娘到玉春院一趟。” 萧述瞪了萧姈一眼,甩袖走在前。 萧姈一脸倔意,跟在后头。 肖夫人故意落后几步,颖姑姑飞奔过来,悄声对她说:“……方姨娘跑到玉春院那边跪下,求着穆老夫人给四姑娘作主。” 肖夫人本想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地了结了,却不料闹得长房都知道了,脸色寒了寒。不知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她办事不力,连内宅都管不好? 长房玉春院这一天可真是热闹,先是来了个方姨娘,接着二房的老爷夫人还有四姑娘都过来了,没过多久,连二房东跨院的尤姨娘和三姑娘也被请了过来。天气寒冷,可下人们八卦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热起来,虽无法交流,可每人都在暗自揣测二房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御散值回来,立刻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也没在意,一直到马施过来说:“老夫人把傅姑娘也请过去了。” 萧御再也坐不住,“走,到玉春院看看去。” 傅思年从玉春院后头的小跨院过来时,只见上房服侍的丫鬟婆子都远远地立在远离厅堂的廊庑下,只有穆老夫人贴身的婆子丫环守在厅堂门前。 傅思年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老夫人要说的话不想让身边这些服侍的人知晓。 徐嬷嬷掀开毡帘从上房出来,一看到她,态度亲切地朝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傅思年对着徐嬷嬷微微一笑,走进了上房。 傅思年原以为是萧姈暴出衣裳的事,请她过来作证的。谁知道上房空荡荡的,只有穆老夫人神色平静地坐在宴息室的矮榻上,旁边几上盖碗和茶点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只摆着一本诗集。 傅思年上前行了礼。 穆老夫人本来正在闭目养神,这时睁开眼睛笑道:“是思年丫头来了,过来坐。”招手让傅思年坐在矮榻右首边的圈椅上。 傅思年恭敬地应了声“是”,坐了下来。 穆老夫人点头,又闲话了几句,这才进入主题:“听姈丫头说,前天我那不懂事的侄孙女送了件褂子给她,被你看出问题来了?” 傅思年觉得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点头应了声“是”。 穆老夫人叹息一声:“真是家门不幸啊!”之后没再多问。 傅思年会意,立刻起身告辞。 穆老夫人也没留她。 走到半路的萧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