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珠不知道傅思年在想什么,可也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一时间有些灰心,“你不肯帮我?” 她摇摇头,后退了一步,语气中已经带着控斥:“为什么你不肯帮我?你之前在玉翠轩不问因由就帮我,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我释放过善意,你是第一个!” 傅思年从忧思中回过神来,静静凝望着顾云珠,她不明白,顾云珠为何流露出这番被辜负的表情,就好像她是一个伤害过她的渣男一般。她看着她,心里只余失望。 这眼神刺痛了顾云珠的心,她捂住心口,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顾云珠在家中都是被人忽视的那一个,从未得到过一丝的偏爱。被贬低,被嘲笑是常态。得嫁豪门世家是她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连一向对她极为淡漠的亲娘都忽然间对她关怀备至,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和善的娘亲。她第一次享受到只有弟弟才能享受的来自娘亲的关爱。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因为她嫁入好人家,对娘家有了助益的关系。 她其实只不过是想要别人的一点点关爱而已。可是,这点关爱,不能掺杂利益算计,否则就不纯粹了。 所以那天在玉翠轩,傅思年不问因由就帮她,她就像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给砸中,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整个人很矛盾。这是因为,被人不友善的对待才是她熟悉的领域。遽然间脱离那个她熟悉的领域,她心里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高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所以她忍不住地以最让人讨厌的姿态出现,只要傅思年厌恶她,那她就可以退回到她熟悉的领域了。 可是她又有一点点贪心,她希望自己不管变成什么模样,傅思年都会义无反顾地帮她助她,她希望自己能被人这样宠爱着。 但当傅思年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她一边释然“果然么,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爱这样的我”,一边又忍不住后悔,忍不住唾弃自己,得到了关爱又如何,她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承接这份关爱。 所以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攥住傅思年的手:“你不是很善良么,你帮我啊,帮我啊,求求你。” 可惜她这番举动,落入傅思年眼中,就成了一个被利欲熏心的女子的困兽挣扎。一时间,傅思年也不知道,事到如今,是自己可怜一些,还是对方可怜一些。 正拉扯间,忽然内室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傅思年回头去看,只见一位高挑俊秀的公子款款走进来。她看到这人的脸,瞬间大骇。 而顾云珠看来到人,眼中的余光一点点的散去,她一把推开傅思年:“是你!是你告的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不掺杂利益算计的关爱?果然是她强求了。 傅思年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没有。” 萧御身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两人面前:“德嘉乡主,原来你将五弟妹藏在这,可让本官好找。” 脸上虽是平和温煦的表情,但瞧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傅思年满脸警惕地瞪着他,心中满是惊惧跟懊恼。她不是已经甩脱了跟踪她的小尾巴了吗?从成衣铺后门出来的时候,还特意伪装了一番,他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日影西斜,很快天色便暗下来。 荣安巷的德平侯府,彩霞开始坐立不安。 张妈妈亦是心急如焚,“彩霞,你今天不是陪同姑娘一起出门的吗?怎么你回来了,姑娘却没跟着回来。” 彩霞捂着嘴,眼圈红红的,都快哭出来了:“我……我不知道。我今天陪着姑娘去了成衣铺,姑娘在试衣裳的时候忽然间就不见人影了,我问了那店铺的老板娘,她说姑娘从后门出去了。我琢磨着或许姑娘有事要办,不方便下人跟从,便回来了。哪想到……哪想到……” 张妈妈跺脚:“那姑娘到底去哪里了?这都快到二更天了!” 彩云有点心大:“姑娘是不是去葫芦巷那边了,兴许见着天色已晚,那边便留她住下了呢?” “这不可能!”张妈妈否定了这个猜测,她今天去葫芦巷那边送重阳节礼了,还在那里多逗留了一会儿,离开时并未见到傅思年身影。而且葫芦巷是长房宋氏掌家,以她和姑娘的关系,断然不会开口留宿。而三房寄人篱下,也不方便开这个口。 张妈妈和彩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萧家。 张妈妈遣退了彩云、明心明惠三女,悄声对彩霞说:“这会不会是姑娘之前跟萧家结下梁子,萧家报复来着。” 彩霞心里一阵狂跳,平静下来后,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萧家不是已经不再找纸坊和铺子的麻烦了吗?他们要真想报复,早在整治纸坊和铺子的时候就可以报复了,何苦等到现在?” “这倒也是。”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