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说他什么都不会做,只是因为这里出现了「咒物」,但是,我……” “但我想起来了,” 顺平突然转过头,整个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着,“那天,那天真人先生,带我看了他的实验——” ——扭曲的形态,浮肿着的哭脸,破碎而刺耳的尖叫…… 【这些都是人类哦~顺平你看惯尸体了吗?】 所有的细节,原本对此表现出漠不关心的他,在撞见那个咒灵向他毫无防备的母亲伸出手时,刹那如烈焰般在他面前爆裂着,燃烧着,如此清晰地显现着。 【——真人先生?!】 在那个时候,他惊呼出声了。 然而紧随其后涌上心头的,是滔天的恐惧和后悔。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凌冽的,如蛛丝一般的杀意,紧紧勒住他的喉咙。 ——妈妈和自己,可能会死。 就像是遮在眼前的布帘被猛地掀开一般,吉野顺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面对死亡的阴影,他的情绪因常年接受欺凌而麻木,却仍如此鲜明地感知到了那股窒息感和绝望感,并将其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你的脸很苍白喔,是被我吓到了吗?】 第二次感受到了爆发的杀意,是在咒灵亲切揽过他的肩头时——明明是宛如朋友般示好的安抚,可他绝对不会察觉错,那种如芒在背,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的痛苦,自己正处于孤立无援的死亡威胁下,那是几乎要让他落泪的绝望…… “顺平?顺平?!喂,你还好吗?” 不断在眼前晃动的手,唤醒了刚刚沉溺在思绪中的吉野顺平。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几乎要将布料扯破,同时身上也不停流着冷汗,从方士的眼瞳,他看见了自己苍白扭曲的脸颊。 扭曲的…… “抱歉!我没事!” 顺平猛地后仰,然后“咚”得一声撞在了床板上。在真实的剧痛之下,先前的种种负面情绪瞬间如潮水般褪去,现在抱头在床上倒吸着凉气痛呼的,又是那个敏感又胆怯的少年了。 “小点声呀,不要吵醒阿姨……” 虽然是这么无奈叮嘱着,重云还是手捏法诀,在房间内设下了小小的隔音结界, “所以,你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真人的看法了?” 重云的反应让顺平有一丝愣神,他很快反应过来,“对哦……那个,重云是之前就认识真人先生吗?” “……” 重云非常想否认,抗拒的话涌到了嘴边,可在突然回忆起最后咒灵留下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时,他又硬生生改了口风,“算,算是吧。” ——啊啊,这个回答是真的很不情愿了。重云由衷希望顺平能get到他话里的不满和厌恶。 “这样啊……” 重云:……? 所以到底有没有感受到他的态度啊?! 只可惜黑发少年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身边方士挫败的表情。大概是终于说出挤压在心底的挣扎,他的神情也安稳了许多, “在那之后,虽然真人先生向我解释那只是个误会,并且对我表露出的态度依旧温柔……” “但是,我好像突然就丧失相信他的勇气。” 【你在说什么呀,顺平,和我怎么会需要道歉呢?】 真人先生,那时一定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见面了。] [——我恐惧着身为咒灵,可以轻易杀死人类的你。] 他那时的表情,还有一举一动,一定都在透露着这一信息。毫无疑问,真人是看出来了,却没有丝毫表示。 这让顺平愧疚又不安,但除此之外,隐隐却又松了一口气。 “——顺平,我可以发表一些我的看法吗?” “诶?请讲。” 重云抿着嘴,似乎在组织着语言,话语间也是不符合少年气的沉稳有度,“你之前问我,咒灵和人类,一定无法共存吗——当时只针对这个问题,因为我见识尚且不够丰富,回答便也很模棱两可。” “但是,如果这个对象换成真人的话,我就能确信地回答你——” “绝无可能。” 重云抬眼望向顺平,明明是他坐在低位上,身上翻涌着的气势却让人心惊,“那个咒灵,是危险又狡猾的存在。说实话,我并不清楚祂为什么会对你施加善意——究竟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别有所图,这我无法确定。” “但是,祂身为咒灵,确实是最危险的那一类。毋需有任何愧疚,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最好还是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了。” “……嗯。” 顺平看着满脸认真的重云,低低地应下了,“那个……还有,谢谢,对不起。”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又在我犹疑的时候给了我肯定。] [——对不起,之前瞒着你还有虎杖,我很抱歉。] 在微弱月色下,那双微亮的眼瞳柔和地弯了弯,作为回应。 顺平的心情再一次得到了他人的理解与回应,然而传递回来的,却不再是忧虑和自责,而是安心与喜悦。 [——能被人(你)理解,真是太好了。] 因为实在是有些晚了,在放松的氛围下,两个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便互道晚安,重新眠了。 这次,再没有什么意外来袭了,重云得以平安睡到天亮。 …… 然后他就被一通电话打醒了。 “喂……” 半夜还在房顶上蹦蹦跳跳,对付高阶咒灵依旧游刃有余的少年方士,此时趴在被窝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电话里的声音也同样散漫沙哑。 电话的那头断断续续传来几句话,重云起初还是半梦半醒的样子,然而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紧接着就如惊兔一般弹坐起, “你说什么?!” 那边的女孩子似乎叹了口气,半无奈半玩笑地抱怨,[现在终于清醒了吗
第40章 是悔恨吗(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