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志不清的周周被冥王强行拽着扔上了小船，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就被一掌拍晕了过去。

“本王答应的事做完了，剩下的事，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冥王一挥袖，走了。

周周披散着发，穿着破烂的喜服，浑身湿淋淋晕死在小船上。

“此生恐怕不会再见面了，以后要活得开心一点。”

九长老拂开周周脸上的湿发，指尖碰了碰她的眉眼，又一点点施法，将她脸上的那条伤疤修复隐藏。

“我其实还想和你见面，但你可能并不想见我。”

“周姑娘，我们约定一下，待到时间冲淡一切伤痛，再重逢好不好？”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早，还是以后再说吧。”

“断水还你，万望珍重。”

九长老将一把长刀和一枝海棠放在周周身边后站起身，望着翻涌的忘川出神。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九长老忽地笑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周周，嘀咕了一句：“我们肯定会再见的，不然我多亏啊。”

又说：“断水给你了，不能拿来砍我，我很怕疼的。”

“眼睛现在不能给周子戌，你生气也没用。”

“也不知道祥云峰的海棠花又落了多少。”

……

九长老自言自语了一会，最终笑了笑，闭上眼往河水倒去。

白衣入水，很快被无数恶鬼撕扯着沉下水去。

周小舟怔怔看着，慢慢想起那一日，她睁开眼，看到了身边的刀，看到身边的海棠花，混混沌沌发了好一会呆。

她想了很久，在小船漂了很久，隐隐想起自己是谁，一切都记得，一切又很模糊，反反复复去想，有种大梦一场，醒来茫茫然的无力感。

后来，小船终于漂到了岸边，岸边有人给她送来一套摆渡人的用具，说：“原先的摆渡人离开了，从现在起，你代替他，成为这里的摆渡人。”

周周无处可去，望着茫茫水面，接了东西。

于是，忘川河上多了一个叫周小舟的摆渡人，忘川河底多了一个不是恶鬼的恶鬼。

周小舟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跳下去？”

心中无怨无恨跳下忘川，靠什么支撑着不散不灭？

不是怕疼吗，河水那么冷，那么多恶鬼，每分每秒都是疼痛。

周子戌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网开一面，周周上来，九长老下去，这是交换，很公平。”

公平吗？

这对九长老，对风长清，对5431哪里公平了？

都是为了她。

这一切苦难，都是因为她。

不，已经过去了，她此刻后悔自责，他们的牺牲才是白费了。

心情如河水，起起伏伏，忽涌忽退，周小舟扶了扶额头，难受道：“二哥，一切已经明晰了，我们出去，我不看了，不看了。”

不想再看，之后几百年，九长老疼了多久。

“好，不看了。”周子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眼前的画面如雾如烟，风一吹，散了，没了。

他们回到了碎片识海，只是此刻的识海不再一片混乱，所有的碎片安安静静悬浮在四周，在不知何时时，不再晦暗。

周小舟愣了一会：“怎么回事？”

周子戌看着那些闪烁光芒的碎片，叹气道：“成了。”

巨大的不安漫上心头，周小舟紧张道：“什么成了？你做了什么？”

“周小舟，你忘不了5431，对吗？”周子戌偏头看她，眉心隐隐闪过一道微弱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