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青州府衙。 府衙里大大小小的官儿都对他礼遇有加,阮少宁也不多言,只让人拿出犯人名册,点着其中几个问道:“这些人怎么还一直关着?” 旁边人道:“阮大人有所不知,这几个刁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口咬死姜琬姑娘杀了人,在大牢门前闹得很不成样子,纪将军说了要关上两三个月,让他们吃吃教训再说。” 阮少宁“嗯”了声,“ “啊?” “我知晓此事来龙去脉,棠绣毕竟是死了,失去家人闹一闹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姜琬姑娘伤势见好,也该息事宁人了。” 旁人还想再问,阮少宁直接说起别的事情。 等他走了,大伙儿才为难地讨论起来。 “纪小将军不许放,阮大人却定要咱们放了,怎么办?” “按照大晋律例……” “快收回去吧,就这个案子,什么律例都不好使,现在咱们只论听谁的。” “纪小将军背后有定北侯府是没错,但阮大人背后的却是陛下啊。” “那也不必再说了,阮大人所言,便是圣意。” …… 如此就算定了下来,要说青州府衙动作快起来也是真的快,阮少宁到家没多久,就有人把棠绣的家人们带了过来,说是已经全放了,而且还是阮大人开口让放的。 棠绣的家人们牢狱里走了一圈,先时那股子拼命的心气儿已经消散,眼下自是感恩戴德,阮少宁问了两句,他们都说确实受人挑拨,但挑拨的人和姜凝雨姑娘没半分关系,是姜絮那边出的面。 阮少宁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就把消息带给了姜凝雨。 到了晚间,姜凝雨那边也派了个小丫鬟过来,阮少宁看了一眼,就微笑起来,“我认得你,几天前你脸色很苍白,现在瞧着好了些许,看得出姜姑娘很倚重你。” 留青惨然一笑,也许吧,也许是因为倚重所以才在她受了伤后还用她。 “阮大人,姑娘听说棠绣的家人被放了出来,知道这是大人在给她解决后顾之忧,心中感激,其实很多事都是李姜氏撺掇的,和咱们姑娘确实没有关系,就怕那些无知村妇村夫胡乱攀咬。” “嗯,你们姑娘是聪明人。” “姑娘是聪明,所以打算投桃报李,这些天姑娘一直在想法子找姜琬那里的纰漏,可姜琬实在太过谨慎,姑娘左思右想,终是寻着个办法,特让奴婢过来告知阮大人。” 烛火幽微,阮少宁的面庞在光照之下阴晴不定,他听完留青所述,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好法子,如果姜琬因此怨我,我如何自处?” 留青道:“姑娘想到了阮大人的忧虑,特让奴婢来同大人说,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姜琬身边只有大人能够依靠,还怕未来十几二十年抹不去这心上的一道坎儿吗?” “她倒是什么都想得开。” “姑娘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自然要自己想开些才好。”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就带四个字给她。”阮少宁顿了顿,“如她所愿。” 留青赶紧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眼见着她要走,阮少宁抬了抬手,“等一下。 * 这一日不知怎么,早上是晴好的天,午饭过后却骤然阴沉下去,树叶被吹得乱响,昭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姜琬早早让人关了门窗,带着藏锋藏岳在屋里看书绣花,也挺惬意。 然而未时刚过,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时,外面的小丫鬟忽地进来,匆匆行了一礼,道:“姑娘,阮大人求见。” 姜琬皱了皱眉,“这个时候?” “是呢姑娘,这雨刚下起来阮大人就到了,奴婢瞧着瞬间就淋湿了他半边身。” “那请他进来吧。” 阮少宁的神色有点慌乱。 不,应该说姜琬与阮少宁相交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慌乱。 “阿琬,容川闯祸了。” 姜琬一脸沉静地站起来,“什么意思?” “李公公你知道,那是陛下的亲信,纪容川不满他在青州大肆收受贿赂,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掀了他的老底儿,李公公如何能忍,说是回去就要上奏陛下定北侯府仗势妄为,在这青州做成了个土皇帝。容川斥他胡说八道,转身一拳打在李公公脸上,李公公脸上挂彩,竟拿了可以调动城防军的半枚虎符,现在双方剑拔弩张,如果真打了起来,容川这‘反贼’之名怕是要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