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太有主意了,我一个大男人,将来又可能在沙场里征战,总是要让着她些。”纪容川盘算着,“就是想同她商量商量,若多生几个孩子,能不能有个随我姓……” 百舟很想扶一扶自家公子,让他站直了再说话——分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可看起来膝盖已经彻底弯了下去,但一想到纪容川必会恼羞成怒,他忍了又忍,只是说:“属下瞧着姜姑娘挺好说话。” “我亦是这样觉得。” 瞧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得意,百舟实在看不下去,挪开了目光。 姜琬乘马车,纪容川骑马,很快就到了定北侯府外,有纪容川在,进去自是畅通无阻,可颐兰苑里见到侯爵娘子沈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迎来了她噼里啪啦一通话。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大哥呢?你身后这个……怎么还把这丫头带回来了?我眼下要出去一趟,你大哥若是回来了,就让他快些到青州府衙来寻我。家里你要看好了,不论出什么事都不能乱,记住,你是你爹的孩子,天塌下来都要像你爹一般,咬着牙顶住。” 纪容川被说得一愣一愣,“阿娘,这究竟是怎么了?” 沈氏终于露出一丝惊惶之色,“京城变天了。” “变天。”纪容川凝重起来,“阿爹究竟去哪了?” 沈氏理了理衣裳,又摸了摸鬓边的发簪,“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爹究竟在哪里,他昨天去郊外打猎,到如今音讯全无,若不是京城里留了咱们的人,我此刻恐怕还蒙在鼓里。好了,你先把这丫头送回去,不论你们是明天成亲也好、退婚也罢,都要等你爹回来再说。” 她说完就带着一众仆婢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纪容川和姜琬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姜琬才道:“既然你家中有事,我就先回去,等令尊回家了,我再登门拜见。” 纪容川垂首,“嗯,我送你回去。” “不用……” 容不得姜琬再拒绝,纪容川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这时候没必要再作一些无谓的争执,姜琬跟在后面,上了回家的马车。 说来也怪,才回到姜府没多久,天色就阴沉下来,本来在燥热气息里一动不动的树叶被狂风席卷而起,横扫过街道,外面隐隐传来“要下雨”“快收被子”之类的喊叫,惹得姜琬的一颗心忽上忽下。 说起来定北侯府怎么样,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分明只需要说出“婚约作废”四字,今后就能天高海阔。 但回到了春满居后,她忍不住让藏锋回府等消息,藏岳则去打听打听京城出了什么事,藏锋还好意提醒,“姑娘,侯爵娘子已经把我和藏岳的身契送来了,奴婢们去侯府,可不能用‘回’这个字儿。” 于是姜琬想,又送人,又送身契,侯爵娘子是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先时定北侯也为了纪容川混不吝的事儿狠狠打了他一顿……这样好的人家,为什么会遇上“变天”? 好在第二日,藏岳一大早就急匆匆进屋,说“侯爷回府了”。 姜琬正用早膳,闻言直接放下手中的筷子,从旁边拿了帕子擦嘴,起身道:“那现在就去瞧瞧。” 藏岳说:“姑娘是要去退婚么?奴婢听说侯爷面色颇为沉重,恐怕真的不大好。” 姜琬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可打听出什么?” 藏锋道:“回姑娘话,没有。” 这也是意料之中,京城和青州毕竟有距离,若不是早早地买通了人,根本不可能得知第一手消息。 一路赶到定北侯府,大门紧闭,不过里头的人得知是同小公子定亲的那位姜姑娘来了都不敢怠慢,有人带了话后,百舟很快就亲自出来,将姜琬迎了进去。 定北侯纪衍和沈氏正在花厅里商量着什么事儿,旁边纪容尘纪容川都肃然站着聆听,姜琬进去后,规规矩矩行了礼,纪衍抬手道:“起来罢,我听闻你昨日就来了侯府,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么?” 听说定北侯素来威严,这会儿说话却是十分温和,姜琬微微抬起头看过去,见这中年男人眉眼间都是温和笑意,心里也松快好些,赶紧说:“本来一到青州就该前来拜会伯父伯母,但心中有一事一直未定,故而不敢随意叨扰,眼下小女已经想通,特来恳求伯父伯母成全。” “你且说吧。” “小女知道当初家中父母之所以同贵府定下婚约,是因为家父有官职在身,与贵府也能相互照应,如今情形已大不相同,小女又有爹娘遗命在身,决定这一辈子只招赘婿、不嫁与别家,如此同贵府小公子的婚约只能作废……” 说到这里,她觑着纪衍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赶紧深福下去,一把声音娇嫩如莺啼,“还请伯父伯母宽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