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盏被一双纤细的手指摆弄着,每当要滴落时都会被绕回来换到下一个指尖,张怀瑾的嘴上勾着玩弄的笑意。 他道:“稀客稀客,督主可是东家友。” 冷卓君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抬手拍在桌子上,酒盏里的酒水直接落在了桌子上,照出那人恐怖的表情。 “别装傻了,翰林学府的命案并未隐藏就连普通百姓都知晓,堂堂丞相之子竟会不知?”一抹闪色从眼中划过,张怀瑾喝下一口酒,将酒盏放在桌子上,“冷督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虽然我敬督主为朋友,但有些事我也没法说。” 话落,却将酒水撒在手指上,抬手在桌面上开始滑动。 张怀瑾的话刚从嘴中说出,一抹愠怒浮现在脸上,刚要张口咒骂,眼神下移就看到桌上的动作,了然于色。 崔玉铺并非是张家一手创立,而是从他人手中转移而来,与其说借着卖玉,不如说是在背后做着违法勾当。张怀瑾用酒水在桌面上写着。 “呵,难念的经?我看是死经吧。” 一贯的讽笑出现在冷卓君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朋友,就嘴下留情。 手底下却在写着:当真如此,若是真的违法为何右大人还要收买在自己的手底下,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要真是那般说,那冷督主可要死好几回了,毕竟东厂的所作所为摆在面前,要是遭到问责东厂督主首当其冲。虽然有冷公公相助,但保不齐会被当做弃子吧——哎呀我忘了,督主还是执笔太监想要找个替身简直是易如反掌。” 别人都是蜜里藏针,到了张怀瑾这里话话不明,他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说的话都是赞扬夹杂着贬低,叫人又爱又恨。 明知对方是何等性格的人,冷卓君还是咬了咬后槽牙,恨得直痒痒。 张怀瑾调皮地眨了眨眼,示意人看桌子:老头子在处理事务时无意间发现的,毕竟再怎么仔细也逃脱不了老狐狸的眼睛。加上最近冷公公要扩大势力,其中就要有牺牲品,这不崔玉铺就来了。 话说真不愧是你,能称呼自家父亲为“老头子”的,全京城也就只有你一人了。你不挨打挨骂,都说不过去。 冷卓君白了人一眼:“本督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是请丞相大人好好顾及顾及自己免得被我抓到尾巴,到时候会受些什么想必无人可知。” 手指在桌子上快速滑动:师傅竟然也知道这件事,大人是从哪里拿到的店铺转让契? “多谢督主相劝,张某一定转告家父。” 张怀瑾沾了沾酒水在桌子上写着:不用担心冷公公那老妖怪,老头子是从城外林家要的店铺转让契,你知道的是那个林家。 他当然知道。 冷卓君对桌面上逐渐干透的“林家”根本无法用印象深刻来形容,他曾是冷卓君登上东厂正式在京城出名的源头,更是与侯府之首的翰江渊源颇深。 谁也不知这一夜,冷卓君和张怀瑾“聊”到什么时候,唯有当事人才知晓,翰林之死乃是又一个开始。 一大早上,原本正在用膳的冷卓君被一消息惊了。 “你所说的是真的!”茶杯脱手掉落在地上,冷卓君拍案而起抓着侍从的领子,青筋暴起。 早就听闻冷卓君脾气的侍从在接到冷萧的信息后本就怕得要死,而现在更是被吓出了三魂七魄,哆哆嗦嗦道:“句……句句属实,冷大人说已抓到害死翰林的凶手了,此……此时正在朝廷上对峙。” “快去备轿,即刻前往皇宫!” 冷卓君松开手,任由快吓尿的侍从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 刘清逸也不明白,一夜之间竟会发生如此奇妙的事情,哪怕疯了都不可能。 刘清逸站在一侧目睹跪在地上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衣,身背撩扣跪在地上。 清晨一早,皇宫大门前那男子就跪在地上,侍卫曾想驱逐却被他口中的“杀侯府之子凶手”而震惊,第一时间就去上报,而她也是在得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当看清人脸时她总有种感觉,她曾见过这男的。 “你就是跪在皇宫大门前自封“命案”的凶手,我朝虽有主动认罪的减轻法,也有对贸然顶替者的责罚。” 刘景坐在皇位上,望着下首的男子。 经历了多次改朝换代,新旧帝王的更替,每一次都是大翻新而更近的却是律法,虽然在刘清逸看来还有诸多漏洞,但对于判案断罪来说已是足够。 “小臣知晓,”男子跪在地上,不顾被撩扣固定的身躯,向前跪拜,“小臣自然赶来认罪就知晓该承担的罪过,对此小臣无怨无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