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腾出一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冷卓君的后背,帮人平顺着呼吸,好不容易喘过气,抬起头来的冷卓君面色通红,眼泪溢满眼眶,泛红了眼角。 刘清逸叹气,放下药碗于一旁,拿起从膳房一同带回来的纸袋,从中拿出一颗塞进冷卓君嘴里:“好些了吗?” 酸酸甜甜的果脯中和了令人难以忍受的苦味,没忍住冷卓君又吸了两下,点点头。 刘清逸打趣道:“堂堂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居然怕吃苦药,督主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 冷卓君咽下嘴里的果脯:“清逸公主也不似传言中的不近人情,还知道带果脯来中和苦涩给小人。” 刘清逸没有反驳,只是又取出一小盅,倒出黄色的液体进药碗里,用勺子搅了搅,确认融合后又将药碗递到鼻下,闻了闻才将勺子放进药碗里,舀起一勺递给冷卓君。 “尝尝看这次如何?” “有清逸公主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 冷卓君喝下药,虽然还有苦涩的味道但蜂蜜的味道令原本作呕的苦味,竟还带有一丝丝的回甘。没一会儿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刘清逸将空碗放回药盅里,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在床榻上陪着冷卓君聊。 刘清逸道:“你当时为何跟本宫说对不起?因为你与兰大人设计杀害顾恩侯霸占顾恩侯府财产为已用来陷害本宫?告诉本宫原因。” 话出口,却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也不急,就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明阳殿内烛火通明,却也不觉得热,温暖的烛火照亮了冷卓君的侧颜,柔和了几分眉宇间的戾气,他的声音带有几分苦涩:“原因?小人说了公主或许也不会信,和公主相处短短时间小人的心里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那种变化小人说不明白,但从前从未没有过,是一种酥酥麻麻类似于果脯还带有酸酸甜甜。” 刘清逸静静听着。 冷卓君继续道:“小人是个孤儿,幼时被师傅捡到带回宫中养育,小人自小在宫中长大,宫中生活说不上幸福却也能饱腹,但对应的危险又岂会不高?为了应对危险保全自己,小人深知有了权力才能保全自己。小人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血遍布双手,浓重的血腥味令我吐了整整一天,什么都吃不下,就连在睡梦中都逃脱不了,一连过了两年小人才稳定下来,最后成长为如今的冷督主。” 刘清逸不言不语,从她的面容上冷卓君看不出她的内心所想,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继续说下去。 “落梅园的那场质问,是小人心情第一次出现了起伏,那天我和兰亭去觉音楼喝酒,那时候我虽在纠结却也依旧决定实施计划,兰亭说我咎由自取……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说到这里,冷卓君的心下莫名痛了一下,停顿一瞬才道,“今日之事,皆是小人一手造成,哪怕是刺伤心头的一剑也是对我的惩罚,公主——小人知错了。” 听到这里,刘清逸再不明白才算是愚钝。 她看着真情流露的冷卓君,却是站起身提起药盅:“冷督主在此好好休息,今日之事也有本宫的责任,本宫会照顾督主直至伤好,还请督主不要说些杂话,安静养伤。” 说完就头也不回,也不等身后的回复提着药盅离开了明阳殿。 独留身后的冷卓君在黯然情伤。 随着殿门的关闭,硕大的明阳殿唯有冷卓君一人。 原本哀伤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狭长的凤眼变得犀利起来,掀开锦被赤脚站在地上。 漫步走到窗前抬手用指关节敲击窗面三下,才放下手侧身看着旁边的梅花枝条。 没过多久,窗户被敲响了。 冷卓君放下摆弄花的手,转而看向窗边,打开窗户,一只信鸽顺着窗户飞了进来,落在手指上。 冷卓君抬手揉了两把信鸽的毛,取下绑在腿上的信筒,读完后将其放在就近的蜡烛上借助烛火快速点燃,看着信纸被火燃烧殆尽,信鸽也从窗外飞出。 燃烧的味道从窗外散尽,冷卓君“啪”地关上窗户,重新走回床榻上坐好。 同时,刘清逸也拿着纸袋从殿外走进来。 “见你喜欢,本宫从膳房又拿了一袋,给你解解腻。”刘清逸将袋子解开将酸甜的果脯倒进小碗里。 “小人,谢过清逸公主。”冷卓君拿起一颗果脯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隐去眼里的一丝得逞。 刘清逸表示不必如此客气。 却眼神下移,无意扫过带有焦黑的白色纸张一角,上挑过窗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