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黎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狗血泼了的感觉。 人生如戏。 “叔叔阿姨好。”她反握住贺征牵着自己的手,乖乖弯出一抹微笑,往嗓子眼儿里又加了些糖。 贺绍允和敬芳菲也礼貌性地对她笑了笑。 “那我们进……”贺征刚开口没说几个字,一阵紧张而细碎的碰撞声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敬芳菲顿时惊呼一声:“哎呀,汤开了!” 任海黎反应飞快地把手上的盆栽往旁边某人怀里一塞,然后拔腿冲进了厨房,刚麻利地调小了火准备找东西隔热,身后忽然有只手越了过来。 “小心烫着。”贺征一边用了块抹布隔着去揭锅盖,一边顺手把她拨到了后面。 毕竟是赤手空拳肉体凡胎,任海黎也没打算逞强,从善如流地让开了位置。 她瞥见了放在操作台上的盆栽。 “你怎么把这花带进来了?”她问。 贺征干完手里的活儿,回头看向她:“你都百米冲刺地跑进来帮我关火了,我要不赶紧跟上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 任海黎笑笑,说道:“我还不至于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搞砸吧。” 他微微扬眉:“我看起来像是在担心锅吗?”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了,”任海黎伸手一指那盆四季海棠,“这花是我从23年带过来的。” 贺征一愣。 “怎么带的?”他问。 她就把前后的经过大致复述了一遍,说道:“我原本只是猜测,也觉得不太敢相信,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我可以肯定是和我妈有关。” 就在来找贺征之前,她也已经从2009年的蒋孝柔那里确定了一件事:除了那套家居服之外,家里的DVD机的确也是她当初逛商场的时候正好买的。 贺征看了她良久。 “你是不是也在想,明明我们两家连半点的联系都没有,但是为什么我和你会以这种方式走到一起?”任海黎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不明白。” 贺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面前那朵正开得乖巧的海棠花:“重要的是,你回来,是为了改变一些结果。” 她微顿,点点头:“对,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我是为你们来的。正好我想问你,你知道章回的身体怎么样?” 贺征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任海黎正要追问,厨房门外突然响起了敬芳菲的声音:“小征,差不多时间该做菜了。” 贺征转过身立刻接道:“妈,让我爸陪你歇会儿吧,后面的我来弄就行。” 任海黎见状,当即挂起笑容,也识相地跟着附和了句:“阿姨,你们那么远过来就别太累着了,就让Elvis领着我这个二厨在这儿忙活忙活。” 敬芳菲含着笑,临走前还多看了她一眼。 “你刚才问我章老师什么?”贺征挽起袖子,准备开始做饭。 任海黎自动自觉地跟在他身边打下手,嘴里一边说道:“哦,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的健康状况如何。” 贺征接过她递来的番茄:“他身体挺好的,平时有空也会运动,除了工作需要会熬夜之外,烟酒他都很少沾。听说他太太是肺癌去世的,那时候Cindy才十四岁,章老师在那之后就很注意生活方式了。” “不过——”他忖了忖,说道,“上次聚餐的时候他状态不是太好,说是刚熬了半个月做完一张专辑,那两天总觉得闷。” 任海黎看着他刀法熟练地切着菜,问道:“你也经常这样熬十天半个月的吗?” “赶制作的时候差不多吧。”贺征头也不抬地浅笑了笑,“这行就是这样,你交出来的东西就摆在那里,只要有一个音色是敷衍过去的都会被发现,骗不了人。” 她说:“可是我看也不是所有业内都这样抓细节,那种流水线出来的听感也蛮多的,照样能赚钱,反正好听就行了。” “好听有标准吗?”他手上不停,语气平常,“这种很主观的东西我不是太在意,但我觉得好的音乐是会有标准的,至少在我这儿有。如果这种音乐赚不了钱,那大概是我的能力还不够去找到那种平衡,但基本的坚持我想不应该放弃。” 任海黎默然了一息,说道:“抱歉,我没有轻视你专业态度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保重身体。” 贺征停下来,回眸看着她。 “我明白。”他语气温和,“放心。” 顿了顿,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眉间微蹙,问道:“章老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