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理突然低咳了几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呛了,他立刻转身走到附近的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他拉出身旁的两把椅子,“来,女士们,坐。” “不了,”黎各靠着围栏,“我们在这儿吹吹风就挺舒服。” 几个跟在布理身边的男孩很快在他身边落座,谁都没有说话。 布理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抱着椅背,“你们怎么来这么早?晚饭要八点半才能开始啊。” “就是到处转转,昨天杂事太多了,没来得及。” 布理笑着点头,“对,就该到处转转,这船这么有名,不到处看看怎么行!” 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后仰,“不过你们发现了吗,今天到处都没什么人。” “正常,”黎各轻声道,“一个能容纳六千乘客的客轮上只上了三十几个乘客,当然会特别空。” “对,但我说的不是这个,”布理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都被昨天晚上司雷那段耸人听闻的发言吓到了——我问了前台小哥,他说今天大部分乘客都选择了三餐配送服务,基本上就是一整天都闷在房里吧。” 黎各收回目光,稍稍昂起了下巴,“你们今天都做什么了?” “训练啊。”布理拍了下椅背,“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根据的恐惧上,不如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黎各耸了耸肩,“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我们今晚有个小型活动,您有空赏脸来看看吗?” “什么活动啊。” “《亚雷克的诞生》——我们排了差不多半年吧,”布理答道,“哦,忘了说,这是部舞台剧,虽然好几个配角没有登船,但我们临时启用了替补‘演员’,效果可以说非常拔群。” “观众都有谁?” “有很多,像罗博格里耶先生——” “好,我去看看。”黎各答应得飞快,她挽住赫斯塔的手臂,“你也一块儿来?” “呃……”. “我可以带朋友吧?”黎各向布理确认。 布理喉咙动了动,勉强一笑,“当然,是您的话,带个把朋友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 黎各已经重新看向赫斯塔,“怎么样?” 赫斯塔面无表情地靠近黎各耳侧:“你确定要我一起去?” “别担心,你要是撑不住我背你回去,”黎各小声道,“主要我好奇这个罗博克里耶很久了,你不想近距离见见这个人吗?” 赫斯塔表情不解:“这人谁……” “我一会儿和你细讲,这人在第一区挑起过不少争议。” 赫斯塔看了眼表,“好吧。” …… 临近七点,赫斯塔抱着一篮小面包坐在了格雷斯剧场的第一排——这显然不是视听效果最好的位置,但却是整个剧场唯一一排自带小桌的座椅。 或许是因为今天醒得特别迟,此刻赫斯塔并没有太重的睡意,在暗淡的剧场里,她咀嚼着餐厅额外提供的餐前面包,目光冷漠地盯着眼前的舞台。 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一些人一直在后台跑来跑去,在晃动的人影间,布理是最显眼的一个,这主要归功于他头上的那顶宝石王冠。显然,这个布理声称“效果拔群”的剧目出现了一些意外,这些即将上台的演员们正在进行临时调整。 趁着这空档,黎各绕着剧场走了一圈,当她重新回到赫斯塔身旁,黎各睁大了眼睛:“……你都吃完啦?” “你说面包?”赫斯塔摸了摸篮底,“这没多少……” “这些是餐前面包!你都吃完了一会儿怎么吃饭呢?” “我都不一定能醒到那时候……” “你认真的吗?”黎各凑近了些,“你今天是下午两点醒的,如果你还想完成‘十小时清醒时间’的目标,你今晚最早只能十二点上床——我在这种事情上可不会通融你哦。” “我知道,”赫斯塔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提醒你存在这种风险……” 在上个月,基地的雅尼医生正式宣布赫斯塔进入恢复期,可以开始考虑适当减少药物摄入量——只要赫斯塔能够保持每日清醒时间在十小时以上,那么每二十八天就可以减少0.15的药量。 但是,倘若中间遇上波动日,则需要无条件延长十五天的观察期,也即意味着,下一个“减药周期”得从半个月以后再开始计数。 今天恰好是第一个减药周期的最后一天。 赫斯塔凝视着表盘上转动的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