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赫斯塔从睡梦中醒来,阿尔佳她们送来的早餐已经放在了囚室传送东西的抽屉里。 她没有洗漱,直接坐在地上吃起来。 在艾娃离开之后,赫斯塔原本可以在别墅里自由行走的权利被取消了,理论上她应该一直呆在这个小隔间里,被动接受阿尔佳等人的照顾。 另一方面,阿尔佳等人也被告知此后白天也不得私自进入地下室——除了日常送递食物、报纸和换洗衣物。 对赫斯塔而言,这意味着更多的自由。 此刻,她在脑海中反复预演着今晚的行动,她要在今夜一口气解决里希和施密特两个人,并以此给唐格拉尔与维尔福两人留下警告。 忽然,赫斯塔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地下室的掩门被打开,四五个陌生男人走下来,他们都身着尼亚行省的公务员灰色制服,阿尔佳和阿雅跟在最后面。 “优莱卡,你醒了吗?”阿尔佳轻声喊了一句。 “醒了。”赫斯塔回答。 “他们是军方的人。”阿尔佳回答,“说是,今天要把你转到独立监狱那边去。” 赫斯塔愣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令她有一些无措。她明明记得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下周。 “……哪个军方?” “第三区政府军行省防卫队,”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回答,“不过现在我们暂时被调到尼亚行省的独立监狱了,你的律师之前应该和你提过,艾娃女士离开以后,我们要把你转到那边去。” “文件?” 那人将怀里的文档纸袋放进抽屉,赫斯塔就着面包,信手翻阅,在仔细看过日期与印章以后,她抬起头,“……我怎么记得之前听到的消息是说下周转移?” “坎贝尔律师运作的,为了能尽快改善你的居住环境。”来人看了看赫斯塔的单间,“你这里的地下室,晒不到太阳,地方又小,坎贝尔律师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所以向 AHAs 内部法庭积极争取——” “我在这儿挺好的。”赫斯塔放下文件,沉默了片刻,没有把下半句“就不走了吧”说出口。 文件已经下达,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命令,现在表现出不愿走的意图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引来怀疑。 “给我一些时间收拾东西。”她低声道,“你们先去上面等,一会儿我准备好了,会喊你们过来。” 几人面面相觑,“你这儿东西也不多,最好是现在就——” “我需要一些时间洗漱。”赫斯塔声音平静,透着一股坚决的意味。 “……好吧。”来人不再坚持,他回头看了阿尔佳和阿雅一眼,“不要耽误太久。” 待这几人离开,赫斯塔望向阿尔佳和阿雅,“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阿尔佳无言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还是肿的——为昨晚的艾娃。 阿雅抱着她的肩膀,向赫斯塔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可惜之后不能去那边看你了。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还是可以通知我们,我们联系坎贝尔律师给你送过去。” 赫斯塔垂眸而笑。 …… 离开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 赫斯塔的手和脚上都戴着特殊的镣铐,因此走得很慢。 在踏出大铁门以前,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艾娃的宅子,看着这里洁白的拱顶,透明的玻璃房子……还有木芙蓉已经凋谢的花园,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似乎也是在一个雨天。 想一想那天发生的一切,明明还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像是上个世纪那么遥远。 来的时候她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也是如此。 所有的书,报纸,衣服……包括那个装着手臂的终端箱和那本《起源》,全部被阿雅放回了艾娃的房间,她太清楚监狱的入狱程序了,在那种地方,什么东西都得过一遍筛查。 什么都不带,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路,赫斯塔出奇地顺从,几乎令押解者感到惊讶。他们过去也曾羁押过一些在宜居地内留下了犯罪记录的水银针,他们无一例外都带着极强的逆反心与攻击性,即便身负镣铐,也难掩其锋芒。 但赫斯塔只是沉默,她像是一个被关押了太久的人,身上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沉暮气,仿佛对一切都感到厌倦和失望。 抵达独立监狱之后,赫斯塔果然经历了一场漫长的体检,严格来说她现在并不算一个“犯人”,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一个没落下。这种感觉就像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不断地被人翻来翻去,毫无尊严。 独立监狱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