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韧心大,以为这辞了官便可高枕无忧,令王平写了请辞的折子后便去后衙歇息了。 便宜老爹没心没肺,好大儿韩佑可不敢,带着文吏王平走出了京兆府前往了泰隆坊。 泰隆坊,南市以南,府邸四十有六,非天潢贵胄不可居,非三品以下官员不可居,出入皆是显贵,连那巡街的武卒都得双眼盯着脚尖走路,喘气都不敢大声。 倘若冲撞了贵人,多看一眼都容易挨俩逼兜子,捎带脚的诛了九族都不是没可能。 韩佑在前,白袍,书生打扮,王平落后半步,着常服,粗麻长袍。 夏日可畏,暑气逼人,二人此行便是要前往泰隆坊,寻九王爷登门赔罪。 “老王啊。”韩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北市光天化日当众跑马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柳泽柳四郎,其父工部主事柳文冠,纵马,是纵马,不是跑马。” “一个从六品主事,还是工部的主事,孩子犯了事,四品少卿来保人…不是,你能不能和我并肩走,你老走我后面,我都怕你再噗嗤噗嗤攮我两刀。” 王平出身军中,也不知是以往的习惯还是平日里便是如此,走路都恨不得贴着墙根走,那造型,那长相,猥猥琐琐的。 上下尊卑,自然要落后半步,不过王平也习惯了韩佑的“不着调”,快步跟上。 “小人亦是想不通其中关节,一个大理寺少卿倒也罢了,竟连王爷都派了义子出面保人,着实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谁说不是呢。”一边走着,韩佑一边皱眉问道:“主事柳文冠、鸿胪寺少卿吴大人、九王爷,仨人有关系?” “坊间未曾耳闻,那九王爷可是云端上的人物,哪会与一小小主事有所瓜葛。” “是啊,奇怪,对了,登门赔罪是不是要带礼品啊。” 王平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应该是。” “那还应该吗。”韩佑翻了个白眼:“以前老爹得罪人,赔过罪吗?” “自然是赔过罪的,月余前老爷告假,吏部一名主事未批条子,被老爷辱骂了一通后,那主事寻上官告了恶状,老爷归京得知此事便亲自去那主事家中登门赔罪。” “哦,爹还能主动道歉呢?”韩佑颇为意外:“道歉道的咋样。” “对方害怕极了。” 韩佑:“…” 王平干笑一声,活这么大,谁都不服,就服韩百韧。 别人赔礼扛着礼物去的,韩百韧道歉是扛着棺材去的,到地方一脚给正门踹开,棺材一扔人一躺,敢扣钱就死人家面前。 最后那吏部主事非但“大度原谅”了韩百韧,还搭进去三贯大钱。 韩百韧说他踹门的时候脚扭伤了,要去看郎中。 止住了脚步,韩佑掂量掂量袖口的散碎铜钱,有些犹豫。 “毕竟是王爷,不带东西不是回事。” 侧目看向王平,韩佑问道:“家里最值钱的是什么?” “棺材。” 韩佑愣了一下,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呛死,给人赔礼道歉送口棺材,这是道歉还是催收? 王平说的没错,韩府最值钱的真就是一口棺材,金丝楠木的,还是祖传的。 韩佑他爷爷当年从军,干到了偏将,要去关外杀敌,九死一生,他奶奶变卖了同样是祖传的金银首饰后买了口上好的棺材,就等着老头死回来。 死是死了,但没回来,战死关外,尸体都没的剩。 后来韩百韧也从了军,还是去关外,韩佑他老娘就把棺材摆在正堂之中,就等着军报传回来收敛尸身。 谁知韩百韧回来了,韩佑他娘忧思过度去世了,用的是薄棺,这口金丝楠木棺材也成了韩府最值钱的家当了。 “算了,毕竟是王爷,也看不上俗物。” 韩佑呵呵一笑:“咱主打的就是个真诚,颜面算什么,保命才要紧,走,登门赔罪。” 二人继续朝着泰隆坊走。 走泰隆坊,需过南市。 南市不及北市,北市靠城门,五行八作皆有,京中百姓充斥其中,热闹非凡。 南市冷清,却是达官显贵出入之所,百家铺子,除了酒坊、茶肆外,奇珍古玩、绸缎瓷器、诗词墨宝应有尽有,可以这么说,就是这里青楼的女子都瞧不起北市的同行们。 坊间无人不知,这南市铺面的东家,哪个不是与朝堂之上的大人们千丝万缕,寻常百姓莫说进入南市铺子观瞧一番,便是踏进南市都要被巡街武卒呵骂驱赶。 韩佑
第3章 不省心的爹(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