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这一刻是兴奋的,欣慰的,狂喜的。
诛贼,诛瀛贼这一条路,还未踏上便已是无比孤独。
在他最孤独时,老八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真正让韩佑欣慰的是,他无比的确信,当有需要时,身旁的老八会大大迈出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正因如此,他可以毫无顾忌义无反顾的站在老八前面,冲锋陷阵,百死不悔。
这样的天子,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同伴,韩佑之大幸。
老八侧目见到韩佑的模样,略微奇怪:“为何这般失色?”
“没,没有。”韩佑笑道:“只是感慨陛下太过圣明。”
“哈哈哈哈,朕当然圣明,不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稀奇,对了,此次入宫,是因鸿胪寺一事吧。”
“对,额,不对。”
韩佑一拍额头:“差点忘记正事了,老大回来了。”
“老大?”
“你大哥,不是,你长子,大皇子,秦王殿下。”
“什么?”老八又惊又喜,脱口叫道:“骁儿回来了,为何不早与朕说?”
“之前只是写信,一直没回信说确定愿意回来,结果也没回信,人直接回来了。”
说完后,韩佑朝着远处喊道:“蒜…不是,文公公,快将殿下带…”
话还没说完,文武带着三位皇子从侧后方走了过来。
刚才的一切,四人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只不过没有马上现身,毕竟是天子与韩佑“冰释前嫌”的关键时刻,氛围那么好,他们不想破坏。
老八猛然转过身,脸上的大喜之色瞬间全无,望着低头走来的周骁,重重哼了一声。
“你这逆子还有脸回来?”
“逆子见过父皇。”
周骁走来后,双膝跪倒在地,表情平静,口气平静,也没多看一眼老八。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刚才四个人偷偷摸摸的,连老八光眼子是什么样都看过了。
周衍和周统赶紧站在韩佑身后,文武站在旁边,都离的远远的,毕竟这对天家父子都挺奇葩的。
要知道这是老八登基后,父子二人首次见面。
在见面之前呢,父子二人也互相坑过,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三言两语根本水不完。
居高临下的老八看了眼周骁,背着手,又是哼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走,走向景治殿。
韩佑一边跟着老八,一边对周骁打了个眼色。
周骁站起身,和没事人似的拍了拍双膝,跟在韩佑身后。
就这样,一群人跟着天子来到了景治殿。
即便文武这几天给老八批复奏折,御案上的奏折还是堆积成山。
老八走了过去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御案后面,自顾自的展开奏折。
文武连忙搬了个绣墩过来,先放在韩佑屁股后面,刚要再去搬几个,老八头都不抬的说道:“韩佑坐着就好。”
文武不吭声了,站在了老八身侧,低着头,垂手而立。
偌大的景治殿中,只有天子翻看奏折的声音,韩佑有些坐立难安,一会看看老八,一会看看身后的周骁。
周骁也私下打量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入宫,也是第一日入殿。
天子突然一声大喝:“胡乱看个什么,跪下!”
韩佑吓了一跳:“我啊?”
“扑通扑通”两声,老大周骁和老二周贲跪下了,周衍嘴里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的也跪下了。
“起来。”韩佑没好气的将周衍拉了起来:“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长时间久跪容易血液不通,本来就发育的慢和特么土豆精似的。”
周衍站起身,小脸上写满了幸福。
周贲扭着头:“少爷,我也是正在长身体的时…”
“闭嘴!”周衍伸手就给了周贲后脑勺一个大逼兜子。
周贲老实了,不敢再逼逼赖赖。
周衍乐呵呵的站在韩佑身后,乖巧的为韩佑捏着肩膀。
老八抬头看了眼,心里那感觉,就如同人力市场门口等着趴活又被同行给抢了活的表情。
批复了几本奏折,老八又喝了口茶,这才抬头望向周骁。
“南地婺城离垻州不远,婺城知府送来了折子,说是当初婺城徐家被你纵火烧死了数十人,徐家家主幼子徐长友带着上百家丁、护院遁入山中成了山匪,屡屡劫掠百姓、商队,朕问你,婺城要如何应对。”
周骁面露思索之色,随即认真的说道:“婺城知州应率一众属官前往山下,官道跪成一排,磕头大喊,徐公子您有一百多家丁,能征善战皆是虎贲,我婺城四千辅兵,折冲府三千将士,婺城六万百姓,足足七万人皆不是您这一百多家丁的对手,求您放过本官吧,去别的地方打家劫舍去吧。”
大殿内,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
韩佑都傻眼了,扭头望着周骁,头一次发现,这小子还他妈挺幽默。
老八本来平静的面容顿时浮现出了滔天的怒火:“逆子,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周骁依旧平静,依旧恭敬:“逆子敢问父皇,那婺城应如何应对。”
“废话,自然是出兵剿匪,区区百人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