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斑驳的城墙就仿佛一面承载着苦难记忆的镜子,无论是谁站在上面都会陷入一种没来由悲情,哪怕如韩佑这种整日嬉皮笑脸的货色,同样会被镜子反射出的没来由伤感所影响。
人与人之间的痛苦并不相通,共情这个词语发明出来后就充满着戏剧化的娱乐效果。
这面被鲜血浸透过无数次镜子城墙,令韩佑虽是思念京中与亲族,又令他更加坚定心中所想,未竟之事、力所能及之事。
“至少我还有个老婆,不对,是俩,饱汉子不能不知饿汉子饥,那是不道德的。”
韩佑抬手指向关外茂密的山林,大呼道:“兄弟们,本少爷要给你们找老婆啦,咱也吃吃西餐。”
城墙上的弓手们哈哈大笑着,听不懂,却很开心。
南关之子总是令他们很开心,更多的时候则是南关之子很开心,他们就很开心了。
城墙上的弓手,城关中的军伍,不知多少人当初从军时,正是韩百韧的故事伴着他们夜中入眠,又不知多少军伍幻想着有一天会成为韩百韧那样威震边关的大将军。
韩佑甩了甩头,不再去思念过远的亲情。
远处走来一个人影,韩佑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一袭白色长袍,腰间插着长剑,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向韩佑。
“哈喽啊米斯特唐。”
见到唐清枫冲着自己走来,韩佑露出了礼貌又挺特么尴尬的笑容。
“有人与本帅说,你欲将大量异族女人接入关内,与边军儿郎成婚?”
韩佑摇了摇头:“没有啊。”
唐清枫微微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韩佑继续摇头。
当然没有,谁说让她们入关成婚了,就是配一下罢了,成婚还得花钱,军伍哪来的钱,一切从简,干就完了。
韩佑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这种人不是好也不是坏,与善恶无关,其他词语又形容的太过肤浅,总之,这种人会被敬佩,因为他们固执到了一种偏执病态的程度,从不会随波逐流,不会与自己和解,更不会对自己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韩佑对唐清枫的感觉就是如此,不是讨厌,喜欢与讨厌无法界定,不是排斥,欣赏与排斥太过武断,就是怕,总是善于改变自己的人最怕和这种从不会改变的人待在一起,说服不了对方,反而会被其所影响。
“那个,唐帅啊,你找我有事儿?”
“无事,你为何一副心虚的模样。”
“没有啊。”
“好哇。”
唐清枫抬手指着韩佑:“果然如刚刚那传闻一般,你要将番蛮女子接入关内!”
“你听谁说的,这不是谣言吗。”
“韩佑!”唐清枫冷笑连连:“本帅了解你胜过了解我爹,你心虚时与常人不同,目光不会闪躲,会不由自主的目视前方,你口出谎言时,会扯动嘴角面露真诚,你不愿回答别人问题时,就会以问题代替答案!”
韩佑挑了挑眉,扭头看向王海:“有吗?”
王海还愣住了,回想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周统的目光在唐清枫和韩佑的身上来回打量着,残龟殿下感觉这画风有点不对呢。
海哥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就唐清枫说的这些细节,他都没太注意。
陆百川倒是没感觉到画风不对,就是觉得这话有点怪,什么叫了解你胜过了解我爹?
唐清枫那叫一个得意:“哈,姓韩的,看你还如何在本帅面前狡辩。”
“好吧好吧。”
韩佑耸了耸肩:“你赶紧给朝廷写奏折吧,没错,就是我干的,爱咋咋地。”
“好,本帅要好好参你一本,走着瞧,看你得意到几时。”
一甩袖袍,唐清枫如同一个得胜的将军,趾高气扬的走下了城墙。
“这就走了?”
韩佑一头雾水:“我还以为他要和我大吵一架呢。”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发觉唐清枫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他们无法理解,跟着唐清枫的俩二五仔亲随明白咋回事,通俗点来说,就是闲的。
自从韩佑来的南关后,唐清枫是越来越闲。
本来吧,他这位南关副帅是负责后勤的,民生啊、粮草啊、军伍日常管理之类的,事很多,很忙,很繁琐。
结果韩佑来了,天天嬉皮笑脸,什么都管,什么都擅作主张,什么都靠着他的名头、他爹的名头、兵符、圣旨,靠着这些东西就…就将很多事都办了。..
粮草的事,正常来讲是从南地三道调拨过来的,一个月或者两个月调拨一次。
韩佑嫌墨迹,让杂兵通知了各道官府,有多少调过来多少,跑慢了剁了他们狗腿。
能在各道主政的哪个不是耳目灵通之辈,听见前朝余孽的大名谁不哆嗦。
以前唐清枫要粮草的时候,他们都是该办就办,不该办怎么说都没用。
现在韩佑说了算,这群地方官员和军器监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好多地方实在凑不出粮草,都是各地官府自己掏腰包倒贴钱垫上的,深怕韩佑找他们麻烦。
日常管理之类的,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