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天子到山庄时北门肥仔就得了信儿了。
人家老八说不想惊动任何人,说是那么说,不代表北门御庸真的不看着,自从天子入庄后,他就带着老朱跟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和地铁痴汉尾随泥醉四十路未亡人似的。
文武和他哥文勇不同,练的不是战阵上的功夫,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蛋挂半边滴了当啷,早就注意到了北门御庸了,起身后招了招手,小胖子赶紧跑了过去。..
先给公公请了安,再跑到天子身边。
刚要请安,老八摇了摇头:“本板面前不必多礼,坐。”
北门御庸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旁边。
以前吧,大家都觉得跟着韩佑混有福利,至少可以在天子面前刷存在感,北门御庸也这么想过。
现在小胖子不这么想了,一瞅老八他就觉得烦,这家伙哪是天子啊,完全就是强盗,特么麻匪,哪次一来就是连吃带拿,是一点脸都不要。
尤其是上次强行“抵押”事件,北门御庸都不敢给韩佑写信,怕回信的时候再被喷死。
韩佑倒是回信了,中午刚到的信件,没提这事,提的是别的事。
“三省制之事,明日本板会在朝堂上告知群臣,可曾听闻。”
“草民听闻过。”
“谁主三省,知晓?”
“知晓。”北门御庸老老实实的回道:“钱大人执掌中枢、赵大人执掌门下、周大人执掌尚书。”
“倒是消息灵通之辈,想来也是,这四季山庄本就是达官贵人出入之地,闲谈也好,醉语也罢,难免讨论朝堂之中的事,加之你在京中也有不少同窗,耳闻也是正常。”
闲言一番,老八提及了正事:“可曾听闻京外之事,工律政令颁布后政令难通。”
“庄内有不少京内外往返商贾,草民倒是听闻过。”
侧目看了眼天子望向球场的侧脸,胆子本身就比较大的北门御庸直言道:“工律之事本是效仿山庄劳约,韩将军起草时草民也从旁协助过,之后也是草民定文送入了刑部,记得那时韩将军就曾说过,此事千难万难,难,在所难免,不过再是难也不过是开头难罢了。”
老八微微颔首,这番见解并无新意:“那韩佑可曾说过如何化难为易。”
“韩将军未提及过。”
“你又是如何想的?”
听到这话,北门御庸坐直了身体,知道这算是天子考校了。
思考了片刻,小胖子试探性的问道:“民为重?”
“何意。”
“草民…可否斗胆?”
“你一介读书人,虽是操办商贾之事却又不算商贾,自称学生就好,直言不讳。”
“那学生就斗胆了,工律之事,学生觉着并非应是陛下忧愁之事,工律为民,以民为重,政令不通,是因各州府世家、豪绅不满,他们知晓陛下是以民为重,可百姓不知,百姓若是知晓了,哪怕陛下不言不语,百姓自会为了他们自己挺身而出。”
“哦?”
老八来了兴趣:“继续说。”
“百姓大多目不识丁,又不知这工律是何意,更不知这工律本就是优待百姓之善政,学生觉着,朝廷要做的不过是让百姓知晓工律含义就好,再张贴公告,倘若谁人不遵工律,报官就是。”
旁边的文武哭笑不得:“百姓胆子小的很,哪里敢于官斗,与世家、豪绅斗。”
“百姓不敢,仪刀卫敢,陛下可一言而决,一言而决的陛下自然会让百姓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百姓是知晓分寸的,虽目不识丁,却也知何为好坏,何为善恶,待明白了工律与朝廷护着他们,再也不会被商贾、世家、豪绅欺辱。”
老八面露思索之色,微微点头,北门御庸也及时住了口。
小胖子的一番话为老八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当地官府和世家,而是在于百姓。
百姓根本不知道工律的意义,可能还站在旁边看热闹呢,意识不到这种事和自己有着直接关系。
那么试想一下,当百姓知道了实情,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团结一下,争取一下,就可以改变自身的窘境和生活,结果可想而知。
很少有百姓敢报官,自古民不与官斗,并不是哪里的百姓都和京中刁民似的,也并不是哪里的父母官都像韩百韧那般头铁。
所以就需要“牵头”,仪刀卫来牵头,进行监督乃至惩治。
久而久之,百姓知道朝廷会为他们出头,久而久之,慢慢恢复对朝廷的信任,久而久之,事情自然就会迎刃而解了。
谁不遵守工律,百姓集体报官就完事了。
“有道理,大有道理。”
天子对北门御庸的思路表示高度赞扬,虽然不是可以马上解决,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行性的解决方案,心中那淤堵之气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心中没了气,天子露出了笑容。
正在球场上大声骂娘的周衍根本不知道,因为小胖子的一番话,自己免了一顿毒打。
“难怪韩佑视你为左膀右臂,不在朝堂上一展拳脚倒是可惜了。”
北门御庸神态谦卑的笑了笑。
跟着韩佑混久了,在山庄待久了,北门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