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这几人还在吟唱不休,他没好气地喝了一声,顿时惊起众人,都道,“不敢不敢,我们不敢叨扰老爷们,这就去了!” 小武今日是执夜班的,下午三点半到岗开始,马不停蹄处理了四起纠纷,直到这会儿才有空去吃晚饭——外头街上所有小吃店都是大排长龙,压根不去指望了,他直接去更士署的食堂,“阿叔,给我烧碗海鲜米粉吧——哦!今日夜点丰盛,还有馒头那!” 他是北方人自然爱吃馒头,不过,到底此处是南方,夜点还是以米粉干为主——米在本地是生产的,米粉干又耐久放,要吃了下一碗立等可取,是值班厨子的最爱,要他们现做拉面这不现实,而晒干的挂面、伊面,价格比米粉干贵得多,就连馒头,因久热容易馊坏,一般夜点时也是不供应的。 但是,最近更士署也比平时要热闹得多,这当口还有五六人正在吃饭,都是当正餐吃的,有些人一碗海鲜米粉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大馒头,小武因很久没吃馒头了,直接拿了两个壮汉拳头大小的实面馍馍,又擓了一小碗香辣酱、一小碗甜面酱,问师傅要了两根黄瓜。 他和厨房师傅关系好,师傅不但洗好,还削了皮递给他,小武道声谢,坐下来先喝了半杯水,‘夸’地一声咬了半根黄瓜大嚼:这会儿正是第一批黄瓜上市的时候,黄瓜又脆又嫩,在口中迸发出丰富的汁水和清香,仿佛解了这灼热天气和繁杂公务带来的心火。 他惬意地叹息了一声,这才一口咬了一大块馍馍,光光只是享受着那股子馍馍的面香,不配任何佐料也让人满足。吃了这一块之后,他才掰开馍馍,先抹甜面酱——吃过辣酱之后,再吃甜面酱就吃不出味儿了。 甜面酱和馒头的颗粒密实地结合在一起,塞在嘴里,口感是说不出的实在香甜,酱香味和甜香味结合在一起,显得醇厚大方,虽然不似辣酱那样先声夺人,但却也令人回味无穷,小武在家乡便最好这一口,只是当时上好的甜面酱难得——在关陕老家,什么都是匮乏的,便是地主人家又如何?囿于地理,和县里交通不便,好东西很难从长安送到这儿来。偶然得到一瓶好面酱,也舍不得多吃了,往往要放到长毛走味。没想到来南方之后,虽然收入比较起来没太多提升,但这产自北方的好酱,却是随吃随有,随时都是那么新鲜了。 “怎么样,今天出了几个案子?” 这口气缓过来,小武就有心思和同僚搭话了。他指着自己,“我下午三点到现在,第四个了,估计今晚十二点前没得休息的。” 他那同僚,眼下也是挂着青黑,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伸手比了个数字,“八个——还没完,明早得去屠宰厂维持秩序,昨天早上就打起来了。” “那岂不是天不亮就要过去?” “天不亮?看上头的意思,恨不得十二点就过去那里站着!” 他身边一个市容队的更士哼了一声,“那我和你换?你们一天八个,和我们比又算得了什么?我们一天不做二三十个案子,那都算是没有出门去巡逻的。这阵子更加不得了了,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在钱街那里扫荡——天杀的,什么人都做餐饮生意,清洁工和我讲,这个月是要把他们累死这街都扫不干净。” “就这样还有人买不到饭吃呢!” “城里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我说,不放人进来不够,还得设法迁移走几万人才好。” “正是了,还好署长之前去鸡笼岛要了一批更士过来,还有修路队的,专门到处修路,不然更是早闹起来了——就昨天,通往童家坳的路竟被落石砸坏了,这还得了?修路队二十几个人,赶快干了个通宵,今日运鸡的车队才能进得去,不然全城没鸡了,荤菜全断档,更是要闹起来。” 的确,对于这场运动大会带来的市政压力,没有人比这批更士更清楚的了,因为大多数时候,市政的举措都需要一两个更士陪同才那个落实。小武等人都是知道的:虽然运动大会是五月开,但其实从去年起,云县就在为这场盛事做准备了。 首先,是养殖业的扩张——一个人可以住亲戚家也可以住客栈,但不论住在哪里,远游而来肯定是要吃的,而且还要吃点好的。所以去年开始,养猪场就扩大了种苗的规模,而养鸡场更是经过几次开拓,在近郊、远郊按照出栏天数的节奏,规划投放了一大批鸡苗,同时也对屠宰厂的规格进行了扩大——屠宰厂固然或许不是必须的,活鸡也能卖,但一直以来,买地都是卖光鸡的,并不鼓励商户在自家店里杀鸡,主要是为了市容考虑,屠宰厂假如不扩大,那就是把压力转嫁给清洁工了。 其次,是粮食储备,买地从南洋、鸡笼岛调拨了一批粮食入库,这一点是非常关键的,同时他们还在泉州、榕城仓这些七日可达的城市粮仓中增加了储备。为的就是在极端情况,菜荤都供应不上时,至少保证全城的人能有贴饼子和饭团吃。 第三则是公厕的建设,云县的堆肥场都新建了四个,并且围绕堆肥场又开辟了新的田地出来,以便给这些肥料派上用场,还有些直接就便宜了吴兴县附近的农户了,他们可以来随意取用——是的,现在堆肥场都建到吴兴县那边去了。说实话,这些政策刚部署下来的时候,不乏有人认为是小题大做,直到近日,随着大运动会举办日期的临近,各色各样的人群疯狂地涌入云县时,众人才知道,这是多么英明的决策——倘若没有事先扩建,公厕不够用,百姓们是真干得出随地便溺的事情的,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