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自己不了解的也就越多。休看也是个走南闯北的贸易商,却不晓得南北贸易还有这样的发财门道!”
又恭维陶珠儿道,“原来这位姑娘是客户人家的大小姐,都说客户出英才,男才女貌,男子能赚钱,女子最贤惠,果然如此,倘若人人都有这样的见识,也就难怪如今各地都有客户的富商了!”
这话倒是不假,要说起来,客户人家下南洋,这也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在当时,对于客户人家这是重大打击,不但家族分散,而且连累了整个族群的名声,大家一提到客户人家,似乎都想到‘反骨、冥顽不灵’等负面的印象。然则,没有什么事情是时间冲不淡的,六七年下来,足够陶珠儿这样当时尚年幼的女童,搬迁到新居处之后,读书启智,考上更士,也足够那些搬迁去异地的客户人家中,涌现出一批新的干才。
这时候,客户的老传统就体现出它的优点了,这些没有什么大本钱的迁徙人家,是怎么做起来的?第一个,他们的家族观念强,即便远隔千里万里,对族亲的去向也都是门儿清,一旦在本地发现商机,就写信给心中认为合适经营的亲戚,要知道很多时候,信息其实就是商机,这样散布在华夏各地,尤其是南洋居多的客户,也就意味着一个又一个的商机源头,这样有才干的客户商人,就很容易在通信中发现自己的才能,找到崛起的机会;
有了商机,还要有本钱,这里就是家族观念强的第二个好处了,这些客户人家做生意的本钱,很多都是问同乡、同族挪借的,由于他们受到打击和防范的关系,各地虽然都有客户的移民,但衙门是不许他们成立同乡促进会的,不像是别地的商人,到买地闯荡,可以向促进会借款,自己有闲钱也可以由促进会担保借给同乡,收取利息,促进会从中分润,起到一个民间中介机构的作用。客户这里借钱,没有丝毫的担保,一句亏了就可以不还,但即便如此,只要是同族同乡开口,很多客户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辛苦存下的积蓄借出。
当然,这些投资必然也有失败的时候,生意做亏了,那本人就去辛苦做工还债,一旦做成了,原本的借款至少都是双倍奉还,如果事先就说好是投资的,这些商人也大多都能谨守信用,按时送上分红。这些曾经触怒买地的极度抱团、护短,在此时则转化为了对同族、同乡这些心里认定的自己人,坚守的诚实信用,这也让各地的商户,对于客户商人扭转了印象,认为他们虽然极度守旧,但也还算是老实,是可以放心合作的交易对象,让他们的商誉一点点的建立起来了。
北面老底子的晋商,受到重大打击之后,现在依托着矿产和边贸,又一次顽强地站了起来,徽商现在专做沿河的奢物买卖,浙商不必说了,几乎垄断了丝织品,近年来崛起的陕商、川商,鞑靼的番商,各家都有各家依托的老底子,真正完全被摧毁的只有广陵的盐商。华夏各处能做的生意几乎都是有人做的,但这不代表客户人家,以及客户人家原住的两广之地,他们的商人没有生意做。
买地开拓南洋,迁徙太多客户人家前往,像陶珠儿这样家里北上到之江道的移民是相对较少的,大多数客户人家都是往南洋方向迁徙,如今也就顺理成章地做起了南洋风物贸易,也因此,客商这几年在买地名声鹊起,他们主做棉花、白糖、南洋米这些大宗商品买卖,在华夏北部,远到虾夷地都有他们的船影,是北——南贸易,而两广商人又分做两帮,一帮做的是南——南生意,从南洋把货物运得更南,往满者伯夷、身毒方向走,还有更大胆的商人,已不再满足于在自家港口和洋番商人做买卖,想用自家的船只,把生意做到大食去;
另一帮则做的是南番生意,深耕南洋,往八百媳妇国的方向开拓,这里是西南蛮族的所在,番族言语,在广府道都能找到通译,毕竟曾是同族,这样,这些生意也就很可做了,这些蛮族虽然不怎么开化,但西南多宝石,只要能把生意做进深山里,还是有赚头的——理所当然这些做南番生意的商人,起码表面上都是知识教的信徒,有些还有苦修士的认可,手里拿着买地大学的进修凭证呢——这东西在知识教,被视为是智者的证明,只要能拿出凭证,在信仰知识教的寨子里,普遍都会被当成上宾对待,人身安全没有丝毫问题!
客户人家虽然做的是南北生意,没有涉足这些领域,但就如同牛均田所说的,南北生意也足够他们赚的了,就陶珠儿刚才说到的棉花买卖,虽然是腾新换旧,看似小事,但再小的生意,人口一多都是大有赚头,这也是典型的南-北海运生意,可想而知这些新发达的客户富商,光是这一门买卖就能赚多少钱了。
如今,‘客户有钱’的新印象,逐渐掩盖过原本的负面传闻,甚至惠及了那些广府道还在排队等待迁徙的客户(是的,七八年了还没迁完,操办此事的吏目都升了几批了),让他们到了当地之后,可以比较轻松地融入。
甚至于,不顾他们的污点,客户的女娘在婚姻市场上还出奇地受到欢迎,毕竟,又能赚钱,在男女之事上的观念又较为传统的娘家,在很多人看来是很有些便宜可以占的。包括一些已经发达起来的客商,他们宁可去娶新迁徙来,一穷二白的客户媳妇,签老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