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改错字】(1 / 2)

刻度显示是戌时三刻,尚有一刻钟到戌时末,可休息一刻钟。

距离今日的算学任务,还有十六题。

外殿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大约小狗已经成功将布帛装进了袋子里,又轻轻跃起,搭在案桌边,咬了一支案桌上放着的笔,咬着下了桌,放进袋子里,又上了桌,伸出爪子把其它有些乱了的笔摆正。

只闻近邻分瓜,不知人数不知瓜,三两一份多三两,五两一份二两,多少客人多少瓜。

提笔写下答案时,小狗取到了墨。

小狗动作小心,将墨块扒拉进了布袋子里,重新将袋子边沿的绳索拱进脖子里,像踩在被褥上一样,爪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到了窗边,背着袋子跳上窗边的棋桌,从棋桌爬上窗台,消失在了窗棂后。

书殿里重新恢复了平静,案桌后锦衣玉冠的小童静心凝神,翻阅算筹文简,在心里用算盘筹算剩下的题目。

临朔城,县府正堂。

县官林子午,詹事吴章正估算上游河渠夏秋灌溉的蓄水量,信兵来报突厥使臣已经到了城郊,两人对视一眼,立时取了佩剑,“走!”

虽说几人都不敢相信突厥可汗敢这么放肆,但裨王刘那多先前与无名堡勾结,企图给劫掠小皇子的匪贼开后门,突厥王刘定原本已经将刘那多、浑邪裨王两支押过了北海,三天前却忽然反悔,非但放走了刘那多,还频频派出信兵,到边界线上耀武扬威。

这一切都很不正常,几人也就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加强巡查戒备,一面派了传令兵,八百里加急,快马将消息送回上京城。

探子来报,这次突厥人率三千骑兵,已过了天山河。

长吏王成负责疏散城中百姓,府门军鼓擂了两下,两千轻骑迅速集结,由军司马周勉亲率,赶往城门。

不到两刻钟,草原鹰旗越来越近,解发袒衣的骑兵行到了城楼下,放眼望去,声势颇为浩荡。

林子午立于城楼上,甩袖道,“刘山!边关令示下,刘氏一族可入关内通商,但所带兵丁护卫,不得超过十人,刘山!你这是要造反吗!”

此贼原名呼和晔,在突厥王刘定帐下任职贤郎,前些年给突厥王出谋划策,很有些急智。

当年麒麟军进入漠北,追击贼寇千余里,这厮向突厥王谏议称臣纳贡,其人很有些口舌,说服了耶其鹰,连更改族群姓氏,习中原语言文字这样苛刻又耻辱的要求都答应了。

也因此换来了一熄生机。

只不过当时态度有多谦恭,今日气焰就有多嚣张。

过了护城河,呼和晔也并不从车马上下来,抖抖袖子拿出了羊皮卷,高声道,“吾皇耶其鹰可汗,告大魏陛下国书一封,尔等速速传回上京城,我呼和晔在此静候女帝佳音,假如女帝陛下愿意割让浊河以北,与我耶其鹰可汗隔水而治,可汗愿与姜门,与女帝陛下联手抗敌!还雄鹰下的土地一片安宁!”

“浊河?刘山小儿,你倒是很会做梦!今天你是马尿喝多了吧!”

“哪里来的耶其鹰!现在早已没了耶其鹰,只有刘定!”

“岂有此理!”

“想做耶其鹰,当初就不该侵犯我大魏边疆,烧杀掳掠,想做你突厥人,几十年里杀过的大魏人,抢走的粮食,掳掠走的女人,被欺凌死的小孩,这些罪过你们赎清了吗!”

“我呸——欺人太甚!我看就是贱皮子,过不了安平的日子,非得要吃麒麟军的铁骑才肯安分。”

“还废话什么!将军!下令,杀!”

“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箭矢穿着羊皮卷,破空而来,钉在楼柱上,发出铮鸣的嗡响。

喊杀声震天,周勉拔了手中的长刀,林子午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看那钉入木柱的箭矢。

周勉回头,一看之下,心惊,又很快镇定,“假如秃贼手里拿的都是这样的神器,军中都是这样的神箭手,必不会来这出先礼后兵,只怕大军已经围住临朔城了,刘山这是虚张声势。”

寻常箭矢能透进两分已经了了不得了,这箭矢的矢尖,竟是嵌入了木柱三分,更不要说相隔这么远的距离。

懂行的都能看出端倪。

“也说不定正是刘山诱敌之计。”

吴章斟酌,“本身刘定反悔这件事,中间就有猫腻,那姜门是什么货色,劫持小皇子,为的就是从陛下手里拿到鄱珠湖,这次贼行失败,被金鳞卫追剿,又往西逃窜了两千里,十年八年里能不能恢复实力还难说,谁给他们的胆子。”

“背后要是没有仪仗,这两拨人,根本不敢动弹,只怕是朝中出了大变故,我等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