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苏乙,可不是谁说想见就能见到的。 身为手下有七万力巴的脚行龙头,苏乙还兼着五十一军特别顾问的身份,他比他的前任巴延庆权势更浓,即使是外国人想要见苏乙,也要看他是什么身份,代表谁来的。苏乙如今在津门的地位,绝对是最顶级那一个层次的。 身份上去了,有时候很多事情也就变了,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了。 苏乙被前来拜谒的人叨扰得不胜其烦,且又经历了一次暗杀,最终不得不再次换了住处,然后组建了自己的手枪队,请了几个干活的老妈子。 他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应酬,各种应酬。 应酬这种事情,不是说你不想就可以不去的。 比如今天佛朗西工部局董事要和你谈码头治安的问题,时间定在午饭时间,你能不去吗? 下午副市长要和你谈脚行在华界的行为规范,以便制定新的治安条例,你不去据理力争自己的利益,那就别怪到头来新制定的法律对你不利了。但只要你去了,不好意思,一顿酒水是免不了的。 明天不列颠商会邀请你去谈搬运费用的相关问题,你去不去?不去,人家会觉得你对不列颠商人有意见,不列颠工部局就会出面,事情就会更麻烦。 不光是这些应酬,其他应酬苏乙也避免不了,比如姜般若要请苏乙吃饭,苏乙能不去吗? 手下把头们拉帮结派打了起来,你身为龙头,难道不要居中调停? 刘海清约了几个军方将领,想要你去作陪,你拒绝得了吗? 不要觉得人到了一定的社会地位,或者有了钱就可以很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其实—— 真就是这样。 现在的苏乙不过是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非得他出面不可,所以应酬很多,过了这阵子就不会这样了。 忙完这阵子,苏乙打算给自己找个靠谱的管家,再招募提拔几个副会长,成立个对外联络部,手下各司其职,各分管一摊子,他只需要见见最关键的人,每天听听手下的汇报,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他就能极大限度从俗务中解放出来。 到时候他每天处理工作的时间可能就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想干嘛干嘛。 千万不要跟有钱人共情,觉得应酬很累。人家应酬是去享受,是去决策;而打工人应酬是去服务,是去赚钱,压根是两回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苏乙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是真的,他手下的管理团队还没建起来,很多事,都得他亲力亲为。 宫宝森想见苏乙,但却又不想让郑山傲引荐,他只能另想他法。 他是中华武士会的会长,所以跟分管文化口子的宋副市长很熟悉,于是便拜访了宋副市长,请他代为引荐。 “宫师傅,您要是想见耿良辰,干嘛不让郑师傅为您引荐,反倒是找到我这里来了?”宋副市长很疑惑,“耿先生认了郑师傅做干爹,您要是想见他,一句话的事情,犯不着舍近求远,绕这么大弯子找到我头上吧?” “我有事找他,但却不想让耿良辰觉得我是想用他干爹的名头来压他,所以才……”宫宝森笑呵呵道,故意留白。 “明白,明白!”宋副市长恍然大悟,脑补了剩下了的话,翘起大拇指,“宫师傅是讲究人,是君子,让人钦佩。你放心,这事儿没问题,今天下午六点,耿良辰和灯塔商人代表摩根吃饭,在起士林包了场,正好邀请了鄙人作陪,若是宫师傅不弃,可以在七点左右前往,届时鄙人定会代为引荐。”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宫宝森笑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宋市长您引荐之时,对我的身份暂为保密。” 宋副市长笑着摇摇头:“宫师傅好玩心——成,这都没有问题。” “那就谢谢了,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走出市政府后,宫二有些不忿道:“爹,干嘛不投了帖子,直接登门去?以您的身份亲自去拜访他,他多大面子啊?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今后在武行他都甭想立足!现在您又是隐姓埋名,又是要别人引荐,女儿不明白,您干嘛这般低姿态?” 宫宝森笑了笑:“如果我表明身份去拜访他,他有求于我,一定做足姿态,表现出希望我看到的样子。只有他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他一切反应才是真实的,我才能真正看清这个人。” “那也没必要这么麻烦吧?”马三插话道,“咱们直接杀上门去,只要不表露身份就行。” “人和人相交,贵在平等二字。”宫宝森解释道,“贸然上门,他知道我们是哪根葱?这不是试探人,是给自己找别扭、找麻烦。我现在请宋市长引荐,他不会轻视我们,这样我们才能以陌生、平等的身份和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