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还半蹲在地上。
手背上被女人指甲划出的伤痕还在渗透着血痕。
她保持半蹲着的姿势良久,周岁淮拿了药箱过去给她处理。
用酒精消毒后,又抹了药膏,在低低的问她一句:“疼不疼?”
扁栀像是从什么情绪里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对上周岁淮的目光,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没事儿,别担心。”
这句话带着一点哑,说完之后,扁栀停顿了几秒后,又安静的问了身后的胖子一句:‘胖子……很多人,在中医院门口等么?’
她知道胖子站在自己身后,也知道他听得见自己的问话。
胖子也沉默了。
站在厨房门边的矮高瘦也都一起沉默了。
这声沉默震耳欲聋,让扁栀几乎笑不出来,“是吗?”扁栀再次开口,‘我想知道。’
当年她离开的仓促,绑架那些孩子的人,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胖子抿了抿唇,轻声说:‘嗯,很多,每天都很多人过去等,一大早去的,有的人下班也会去,我们担心他们聚集在门口不安全,就叫了人进来,很多时候,一个那么大的广场,能坐半广场的人。’
“一开始他们还问我们你什么时候回来,后来就不问了,我们也习惯了早上打开门,在广场上给他们摆好凳子,他们会来坐一坐,好像这些都成为习惯了,可也有些急诊的人,每次都匆匆过来,再脚步匆匆的离开,来的时候,都是怀抱巨大希望的。”
“这一次……你担任研究院负责人的消息传出去,大家先是错愕,但是心里也难免欣喜,觉得你或者两边都会兼顾,大家也说,你若是在A城没空,中医院开在京都他们也来。”
“近段时间,广场上的人变多了,他们都在等你……重新开办中医院的消息,怕消息不灵通会错过,好多人还跟我们几个搞关系呢,我们几个粗人受宠若惊,可也知道,不敢打着你的名号出去乱说,每次都只好沉默。”
“本来你这边的具体地址应该是没人知道的,可能是我们过来,有人跟着过来了,院长,对不起,是我们没注意。”
胖子解释的声音像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
多说一句,扁栀都背就一点点的往下落,她沉默无声,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挂不住。
直到胖子的最后一声解释落下,扁栀才眨了眨眼,艰难的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胖子几个往前站了一站,这几天他们几个都没睡好,脸色晦暗难看。
可说话的语调却很坚定。
“院长,其实这几天我们一直想说,如果要用你的眼睛才能换丫头的心脏……”胖子的声音停顿住,这个选择很难,选哪个他们都难受,但是!“那我们更希望您好,因为,你不仅仅代表你个人,你还代表着这五年间,那一广场,一广场的人,他们的等待所存在的意义。”
“我们不能剥夺了那些人病况治愈的希望,我们不能,丫头也不能。”
胖子几个,这些年最记挂就是李思月的病情,如今却说:“若是在过不了这一关,”胖子红了眼睛,面容却倔强,“那也是丫头的命!院长,这不怪你,你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
胖子的话说的真心实意。
几个男人都憋红了眼睛,他们感激扁栀,也恨自己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扁栀站在原地,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她笑了一下,很轻的,很浅的声音说:“你们想多了,我没有要放弃自己的眼睛,只不过目前把能够看见的时间拉长,是权宜之计,我心里有数,都别担心。”
说完,扁栀吐出口长气,上了楼。
扁栀中午吃的少,周岁淮端了份凉面上来,打开门的时候,扁栀站在阳台上,双手杵在台面上,身子弓着,视线看着阳台底下的某处,安静的好久才眨一次眼睛。
周岁淮过去,把人往自己身前带,把人摁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自责。”
扁栀埋在周岁淮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周岁淮。”扁栀安静好久,轻声喊了一句。
周岁淮应了一声。
扁栀又喊了一句。
周岁淮耐心的应着。
扁栀好像只是为了叫了叫他,并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周岁淮一句句的应,没有半点不耐烦。
“你很棒,”周岁淮低着头,下巴落在扁栀的头顶上,手掌揉着她的后脑勺,整个人用风衣把她包裹在里头,给她最大的安全感,“没有你,那些孤儿院的孩子活不到现在,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可你只是个人,你没有分身术,你只不过选择了最紧迫的事情去处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扁栀抬起眼,跟周岁淮对视。
周岁淮的眼神深深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