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饱览了一阵水上风光,燕华便眼巴巴地看着幼蕖,再看看水面。
幼蕖会意一笑,手掌伸出,掌心上托着一只青碧小舟,玲珑可爱,只有三四寸来长,盈盈一叶,轻巧得很。
燕华急忙取过细看,原来这苇叶舟只是两片青青芦苇叶编织而成,船舱亦是半片苇叶围就,简简单单,却很是别致。更奇的是,这小舟犹带有淡淡的新鲜叶香,似乎刚刚采摘而来。
真海亦是好奇,他挨近了祈宁之,他明明看到九儿在取出苇叶舟的同时,祈宁之也掏了个物事出来。
可祈宁之似乎不想将掌中之物示人,紧握着不松手,只能看到指缝里露出一线青碧,看得真海心痒痒的,他努努牙,却不肯求这个可恶的戚大。
祈宁之故意将苇叶舟送到谢小天面前,还自卖自夸道:
“谢兄弟,你见多识广,可见过这样苇叶制成的小舟?是不是别有野趣?我胡峤师兄有银尾、灵霄两艘灵舟,华丽精美之极,哦,你也听过?可我觉得都比不上这翠叶成舟的自然别致。”
他说着,偏还半侧过身子,挡住了真海的视线。
谢小天懂事地夸赞了几声,真海只看到祈宁之的后背,气得正要上手,祈宁之忽地转身无辜一笑:
“哦,真海小师父,莫非你也想看?我还以为卓荦寺的禅师都清心寡欲、不以物喜呢!”
他笑吟吟地递过苇叶舟,真海被他拿捏得脾气全无,气又不是,笑又不是,抵不过心痒,还是接过小舟看了一回。
苇叶舟离掌后便迎风而长,变成足可容纳三四人的轻舟。
燕华拉着戴清越同坐幼蕖那条苇叶舟,只觉得足底软韧微糙,叶脉纹理宛然,犹自青翠如新摘,果然与别的飞舟大不相同。
“我第一次坐这苇叶舟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被包成了大粽子,四周都是叶片,全身都是叶香。”幼蕖笑盈盈地指着小舟道。
“我也觉得这么大的叶片,包成粽子肯定又大又香!”燕华满足地轻喟一声,深深嗅了几口。
这两人幼稚的对话只听得戴清越想笑又想叹,她已经熟悉了这两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上清山女弟子的日常风格,心里羡慕不已。得多优游富足的状态,才能养出这样娇憨的性子!
苇叶舟缓缓落在水面,波澜不惊。此时云住风静,水面恰似整片琉璃,舟如轻叶,在明澈镜里轻滑,空水澄鲜,上下皆碧。舟下见行云,湖中别有天。
“泼剌”一声,琉璃惊破,却是燕华手持不知哪来的一支船桨插入水中,一棹横入碧天,顿教水云撩乱。
“你怎么会有船桨?”幼蕖也看笑了,随即醒悟,燕华来自黑庐州,亦是海边的,划船戏水自是常见。
不过随身带支船桨真不多见。
燕华得意:
“我在家原先也常去海里划船。我冷泉分脉的师父特意帮我打制了一支平潮桨,兰心木加的深海海英,每次赛船我都是第一!来上清山时我特意带了来,可惜一直没用上。唉,我还想带条船呢,可惜装不下。”
祈宁之绝倒,这姑娘连芥子环都没有,小小一芥子囊都未必够用,还净想装些乱七八糟的无用物事!真和小九是绝配!
有了船桨就快活得多,一棹翩翩,恣意来去,燕华主导着这条船在湖面上呼喝巡回,幼蕖与戴清越也给带得欢声不断。
祈宁之这条苇叶舟却始终安安静静,他与谢小天、真海三个人相对无言,空自看着对面那条小船上三个姑娘搅动得水花乱溅、鱼虾四窜。
谢小天打破沉默,伸手在水中捞了一把,兴致盎然道:
“我们要不要打几条鱼?唉,可惜,太小了点。哎哎,你们说,要是能招几条大鱼出来多好?”
幼蕖闻言,触动记忆,突然来了兴致,伸手入水中,默念了几句,道:
“你们来看这鱼儿……”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那些本来乱逃乱窜的鱼儿竟然都乖乖地归拢了来,前后有序,不论大小、品种,都神奇地聚到一块儿,且似商量好了,保持着均匀的间距,竟是形成了一支整齐的队伍。
这支队伍轻盈而灵敏,环绕着两艘苇叶舟开始巡游,不管船行方向,鱼群始终都围着小舟,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而且,加入的鱼儿越来越多,这圆圈也就愈发粗黑。
这情形,有趣又诡异。
特别是十数条阔口尖齿的乌鳢鱼,长得凶形恶相的,平时见到小鱼时一口能吞数条,此际竟也温顺地跟着一溜儿小鱼后头同游,毫无侵吞之意。
戴清越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燕华停下了划船,试着用平潮桨去打破那圆圈,可鱼儿们只是轻巧地绕过船桨的阻碍,圆圈微微波动了一下,又回归轨道。一道无形的号令约束着它们,屏蔽了其原本的天性。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戴清越终于忍不住发问。
祈宁之与真海亦是满心疑惑,他们与幼蕖同行已久,从未见过她显露这一手。
“我们少清山的双清楼里有好些陈旧玉简,是我师父昔日周游天下搜罗而来,记载了不少冷门的法术。这是一招叫做‘贪欢客’,却是专用于驯服鸟兽鱼虫的,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