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允中那模样,有点像小朋友顽皮捣乱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宋积云不由地抿了嘴笑,抵着他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了。” “也没什么。”元允中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最近常去宫里见皇上,说起宁王的事,让他回去吧,他是求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不时进宫到太皇太后面前进孝的。不说让他回去的话吧,他又死皮赖脸地住在京城不走,非要和皇上叙一叙兄弟情不可。我就跟皇上说,他既然这么愿意留在京城,那就留下来好了,反正宁王兄弟多,让他弟弟瑞昌郡王替他管理封地好了。” 宋积云讶然。 做了皇帝都想着把兄弟们远远打发出京,何况是做藩王的。 她问:“那瑞昌郡王是不是和宁王的关系一般般。” 元允中点头,笑道:“要不是宁王占着嫡长这个名头,谁做宁王还不一定呢!” 宋积云哈哈大笑,对元允中道:“你可真行!打蛇打七寸。我喜欢。” 元允中就算常常听人赞扬,可也架不住她这样的直白。 他耳朵一热。 宋积云担忧道:“以宁王的性格,怕是这瑞昌郡王要吃亏。咱们也不能为了对付宁王就让人家瑞昌郡王天降一口大锅,万一被那宁王忌恨上了,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还是得想办法把人家瑞昌郡王撇清才是。” “当然。”元允中道,“我说这话的时候,起注官都不在旁边,何况我只是感慨了几句,拿主意的可是皇上。而且皇上也知道瑞昌郡王受了委屈,准备等宁王回了南昌府,就宣他进京,给他在京城找点事做。他要是不作不造,不仅他自己可以安享百年,甚至是他的子孙都可以在京城落籍了。” 宋积云当然知道能在京城落籍有多难。 如今的首辅阁老们致仕了也必须回乡养老,少有能留在京城的。 她连连点头。 元允中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宁王就留在京城好了。这样也免得他做梦都惦记着回南昌要如何如何,也免得瑞昌郡王进退两难。就是有点可惜,瑞昌郡王恐怕得一直呆在南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 宋积云微愣,随即心有所感,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宁王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面露迟疑。 元允中见了,忙安慰她般地道:“你放心,这些都是小事。原本宁王就一直遭皇家猜疑,偏生他还不安分,那也怪不得谁了。” 永乐帝南下时,曾经许诺宁王这一支“划江而治”、“一字并肩王”,最后永乐帝却食言了。虽说宁王这一支一直安安分分的,可架不住这些做皇帝的自己心虚啊! 这也算是一笔糊涂账了。 宋积云点头,觉得元允中这事干得好。 他们两个分工合作,也算是大家各有所进。 她说起了坤宁宫的订单:“我保证交上去就会让宫里的人大吃一惊。如果因此能令太皇太后心动,那就更好了。当初慈宁宫不也说只订十二个花样子,结果一下子订了二十四个。可见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能让慈宁宫看到我送去坤宁宫的东西而改变主意,再给我们几个单子,那就完美了。” 至于危家的事,她问都没有问。 多行不义必自毙。若不是他们先伸手,也会有元允中的反击,危家滥征税赋的事也不会这么快的曝光。 两个人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喝着茶,吃着点心,说着话。 “泰山那边是什么天气?你要不要多带些防蚊虫的药?”宋积云叮嘱他,“去那边的路好走吗?来回要多少天?” 元允中望着她因为神采奕奕而白得发光的面孔,有点痴。 他好像喜欢这样的宋积云,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不管处在怎样的逆境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甚至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对她的行径心生鄙夷。 可谁又敢否认她的生机勃勃呢? 那个时候,他应该就被她吸引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然以他的心性,他肯定早就报了官。 想到这里,他不禁低头暗暗笑了笑。 然后肩膀就被人戳了戳,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元允中抬起头来,眼角眉梢都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没有,”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宋积云,“就是你问得有点多,我一时不知道先答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