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辞别钱氏和两个妹妹。 天气渐冷,她不忍她们在码头吹冷风,没让她们送她去码头。 她们都忍不住泪眼婆娑。特别是钱氏,拉着她手叮咛了良久。 儿行千里母担忧。 宋积云很能理解,只好不停地安慰母亲和两个妹妹:“家里的事,我交给了吴总管。他办事稳妥,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就让他去办。他办不到的,就去找元公子。元公子会照顾你们的。窑厂有罗师傅看顾着,其他的事我交给了严老爷,族里,我也跟十一太爷打过招呼了。你们只管安心等我回来。” 她还留下了稳重的何大志和机敏的香草,一张江县令的名帖。 还笑道:“等我从南京回来,给伱们带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钱氏被她逗笑。 不想她担心,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连连点头,道:“你放心忙你的去,就算是有什么事,我们也会等到你回来的。” 宋积云笑着抱了抱母亲和妹妹,由郑全、戴四时和香簪、香叶等着人簇拥着,上了骡车。 只是骡车启动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撩帘望了眼荫余堂的方向。 那边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宋积云心中一惊。 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元允中不过是个寄居在她家里的人,她还指望着他来送她不成? 宋积云端坐的姿势都有些僵硬起来。 她在想什么呢? 她既然出面接手了宋家窑厂,她未来的路就已经注定。 她是不可能离开景德镇,也不会离开宋家窑厂的。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杂念都抛在了脑后,开始琢磨着去了南京之后该怎么打开局面。 骡车在骨碌碌的车轮声中停了下来。 码头到了。 宋积云由香叶扶着下了骡车。 清晨的昌江码头青山绿水,云雾缭绕。 呼吸之间,雾气扑面。 高大如房的漕船停在码头,挑夫正有条不紊地把他们的行李往船上挑。 宋积云深深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凉凉的萦绕在她的肺腑间,让她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走吧!”她吩咐郑全。 有人从旁边的马车跳了下来。 众人不由循声望去。 居然是邵青。 他穿了件褐色潞绸胖袄,背着个包袱,欢快地朝他们跑了过来:“宋小姐,你们怎么才到?我们都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 宋积云胸口像被石头砸了一下似的,沉沉地跳了跳。 她朝马车望去。 元允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马车旁。 他穿了身宝蓝色素面锦袍,披了玄色大氅,领口黑亮的貂毛映着他的面色越发洁净如玉。 宋积云微愕。 邵青已跑到了他们身边,嘿嘿地笑道:“宋小姐,我们家公子让我随你去南京。” 他还挺着胸道:“南京我常去,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给您带路。夫子庙、国子监、栖霞山、珍珠泉,”他嘿嘿地朝着郑全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声音,“就是那秦淮河,我也有认识的船娘,可以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郑全不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脑袋。 宋积云的目光却落在元允中的身上始终没有挪开。 她看着元允中闲庭信步般地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地道。 清晨的冷气在他的大氅上挂上了晶莹的露珠。 “我寻思着,”元允中望她的眼睛,徐徐地道,“真要遇到什么事,淮王的名帖未必有什么用。还让邵青跟着你走一趟吧!他人还挺机灵的。” “那不行!”宋积云想也没想就再次拒绝了,“他走了,你怎么办?” 她很担心他迷路的事。 元允中眸光闪了闪,显得格外的明亮。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他霸道地道,不容她置喙,径直道,“我家在国子监旁边有个旧宅,我已经跟邵青说过了,你们到了南京,就在那里落脚。那里去哪里都很方便,左邻右舍也多是读书人,清静,纷争也少。” 宋积云能感受到他的善意,甚至……担心。 她再拒绝,就太矫情了。 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好了。 宋积云真诚地向他道谢。 元允中微微地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积云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