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宋积云已经从王主簿家里出来,和从窑厂回来的郑全在宋又良的书房里商量着和王家的合作。 “这件事恐怕还得你帮忙盯着。”宋积云坐在中堂长案下的太师椅上,喝了口新上市的岩茶,“虽说给御窑厂烧了新瓷,但我们把之前作为贡品的白瓷拿回来对外销售,还是得去御窑厂那边打声招呼。你到时候带着汪大海去拜访万公公,把相关的契书拿到手里。” 说到最后,她还叮嘱:“不用吝啬钱财。” 郑全恭敬地应“是”,说起他今年去窑厂听到的一件事:“听说大老爷的窑厂准备过两天开业,还把好几家小窑厂的大师傅给挖了过去。” 宋积云微愕,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越是小窑厂,就越依赖把桩师傅或者吹釉师傅的手艺,有的时候,他们基本只是某一道工序技艺非常的高超才赖以在景德镇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存活下去,他们的这些大师傅们和东家关系相比大厂更亲密,更难以挖人。 郑全也挺困惑的:“我还专门找去打听了一番,大家都说不清楚。只知道那几个小窑厂的当家人都很生气,可问到他们面前,又一个个都三缄其口,很奇怪。” 宋积云也不可能天天盯宋大良,她吩咐郑全:“派人盯着点,有什么不妥当的,就赶紧来告诉我。” 郑全点头。 香簪跑了进来,道:“大小姐,十一太爷过来了,说是有要事商量,太太让您赶紧过去。” 明天是宋又良七七,宋积云怕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匆忙去了厅堂。 厅堂里,不仅钱氏和宋十一太爷在,宋家的几位族老和长辈也在。 他们正兴奋地讨论着县尊大人要来宋家私学参观的事,见了她还兴奋地朝她招手:“听说昨天县尊大人称赞你‘巾帼不让须眉’了。好!为我们宋家争光了!” 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与宋又良的祭祀毫无关系。 宋积云把赏花宴上的事一一告诉了他们。 就有族老担心地道:“县尊大人不会是说的客气话吧?” 有人听了不以为然地道:“就算是客气话,到时候想办法把它变成现实不就成了!” 还有人道:“这县尊大人参观私学,在我们梁县还是第一遭,有没有人知道怎么接待?”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热闹。 钱氏悄悄拉了宋积云的手,眉眼间全是欣慰。 有了县尊大人背书,她女儿以后的路就能顺当很多。 她从心里感激这位县太爷,等送走了族中众人,她问宋积云:“我手里还收藏了你父亲早年无意间烧出来的一对霁红瓷的铃铛杯,你看,要不要给县尊大人送去?” “到时候再说吧!”宋积云总觉得江大人和元允中的态度都有点奇怪,她打趣着岔开了话题,“没想到您手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何止!”心情大好的钱氏故意压低了声音笑道,“我手里还有一对你父亲亲手烧制的青花竹林七贤的笔海,你出阁的时候,我给你做嫁妆。” “好啊!”宋积云愿意逗母亲开心,笑盈盈地应下,“还有什么好东西,也一并告诉我好了!” 钱氏反而不说了,而是问起了元允中:“怎么没见他?” 宋积云抚额:“早上不是还来给您问过安吗?这还没到晚上呢。” 真把他当儿子了! 钱氏讪讪然,笑道:“我这不是见乡下的田庄里送了新麦过来,准备给你们做几个吹饼吃吃吗?” “他是苏州人,您与其给他做吹饼,不如给他做梅干菜烧饼。” 母女俩说着话,晚上也没见元允中过来给钱氏问安,钱氏担心不已,派了人去问,说是和邵青出门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宋积云心里直犯嘀咕,让人给六子带话,若是元允中回来了,立刻来跟她禀告一声。 可直到天亮,元允中也没有回来。 难道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但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她父亲七七的祭祀了,族中一些来帮忙的人已经到了,她和母亲应酬着来宾,无心去寻元允中的行踪。 偏偏钱氏还挺惦记着他的,焦急地问宋积云:“元公子怎么还没有到?” “我已经让人去荫余堂了。”宋积云只好转移母亲的视线,指了宋十一太爷的母亲,“老太太过来了!” 钱氏连忙和她去打招呼,这才把元允中暂时抛在了脑后。 家里渐渐开始人声鼎沸。 比之前几次祭拜来的人都多。 甚至连江大人在王主簿的陪同下都来了。 大家全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