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很高兴,盼着能在宋积云的带领下重新烧出一窑祭白瓷来,解决窑厂的危机。 宋积云和众人商量:“这次就不要学徒上场了,把其他作坊的师傅们都集中起来,这样立坯和修坯最少能节约一天的工夫。上釉也最多一天。要是天公作美,不下雨,我们就可以烧三窑了。” 宋家窑厂还有好几个烧民间日常瓷器的作坊,能在那边主持大局的,也都是手艺不俗的大师傅。 众人都觉得她这样的安排好,和宋积云商定好立坯师傅的名单,罗子兴开始联系砌窑的师傅,周正清点匣钵,宋立要去配制釉料……大家都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 只有项阳被宋积云留了下来。 两人站在厅堂外的屋檐下说着话。 “上次的祭白瓷为什么没烧成,到现在也没有个定论。”她低声道,“我不怕是天意,就怕是人为。” 项阳道:“大小姐的意思是?” 宋积云不紧不慢地道:“烧祭白瓷的泥料和釉料都与其他瓷器不同,一旦被人破坏,就只能重新调配,很花功夫。不像是烧青花,没了泥料,直接去买些高岭土回来就成了。” 项阳点头。 这也是祭白瓷与其他瓷器不同的地方。 需要专门的泥料,专门的釉料,在整个景德镇也是独一份的。要是真被人祸祸了,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替代品。 宋积云继续道:“我刚才去泥料库房里看了看,祭白瓷泥料比较暗沉,高岭土比较细腻,不是天天盘这些的人,乍眼看不出区别来。 “我想你悄悄搞些高岭土回来,做一批祭白瓷的泥坯,混淆视听,防止有人从泥坯入手,坏了祭白瓷的烧制。” 项阳心中一凛。 的确有这种可能。 他立刻道:“大小姐放心,我听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会让人发现哪些是祭白瓷的泥料做的,哪些是高岭土做的。” 宋积云还和他开玩笑:“还是要想办法做个记号的,别到时候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项阳憨笑道:“要是我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了,还做什么立坯师傅啊!” 宋积云失笑,和项阳说了几句话,才各自散了。 她回了厅堂。 元允中倒挺能自得其乐的,正弯着腰打量着中堂上摆着的十八罗汉。 看见宋积云回来,他还道:“这几尊罗汉还挺有意思的。和那罗汉杯上的柱杖罗汉是同一个风格,是谁的画作?” 宋积云想到刚才在雅室的事。 她不由冷冷地笑,道:“是家父的画作。我父亲很喜欢画罗汉,不知道元公子有何指教?” 元允中就拿了其中一尊举钵罗汉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如今京城都流行观世音像了。看到你们家摆了这么多尊罗汉,有点奇怪而已!” 宋积云却听得心中一动,喃喃地道:“京城都流行观世音像了?” “是啊!”元允中叹气,随手把举钵罗汉放在了长案上,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观世音主管生子,一堆妇人哭着喊着要求观世音像。不仅京城,就是江南,现在也渐渐流行开了。” 宋积云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那模样,好像遇到了什么攸关生死的事似的。 元允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宋积云却突然朝着他笑了笑。 那笑容十分的明亮灿烂,如夏日入怀。 自他认识她以后,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 元允中一愣。 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宋积云还长得挺好看的。 特别是大笑的时候,明媚照人,光彩夺目。 他脚步微顿。 宋积云已转身朝外去,还冲他喊了声:“走了!” 元允中眼眸低垂,站了片刻,这才慢慢地走出了厅堂。 六子已赶了骡车过来。 宋积云直接上了骡车,还撩了帘子催他:“快点!” 元允中不慌不忙地上了骡车。 天色越来越暗,骡车骨碌碌地驶出了窑厂。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宋积云闭目养神。 路边的树枝不时地打在车顶,发出“啪啪”地声音。 元允中斜卧在大迎枕上,懒懒地道:“我记得你上次给我烧的那个杯子,怎么和你们家立坯房的那些泥坯一个样?你不会是拿了个泥坯骗我吧?” 宋积云心情很好的样子,语气也颇为温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