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汪家出来,宋积云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在轿子里就睡着了。 等回到家,却看见元允中正站在她书房的博古架前,拿了个罗汉杯在瞧。 看见她回来了,他还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吓得她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走错了地方,忙回头朝外望了望,见着了自己熟悉的场景,这才敢肯定自己在哪里。 宋积云不由睁大了眼睛,道:“元公子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元允中没有吭声,而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她虽然面带倦容,却目光清正,神色泰然,可见早上宋家诸人的那些话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他把罗汉杯放回了原处,道了句“无事”,就告辞离开了书房。 宋积云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他来这干什么? 就为了看她收的瓷器吗? 她一头雾水,人困得站着都能睡着了,觉得既不明白就暂时别想好了,真有什么事,元允中自然会再来找她的。 宋积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钱氏带了两支沙参过来,让郑嬷嬷督促宋积云泡茶喝,还叮嘱郑嬷嬷:“她不喜欢人参的味,你可得帮我把人盯紧了。她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圈了。” 郑嬷嬷也心疼宋积云,道:“小姐哪里歇得住。要是往年,还可以去田庄住几天。” 宋积云听着却心中一动。 汪大海的事一日没有彻底解决,家里就一日不会消停,钱氏气成那样,不如避一避。 她怂恿母亲带着两个妹妹去报恩寺里住几天:“给父亲做个道场,给我们姐妹祈祈福。” 钱氏不想把长女一个人留在家里抵御那些豺狼虎豹。 宋积云只好朝着郑嬷嬷使眼色。 郑嬷嬷就劝了钱氏半天,好不容易让她答应了。 宋积云怕夜长梦多,用过午饭就送钱氏和两个妹妹出了门。 结果钱氏几人的马车刚刚驶出大街,宋家的大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宋九太爷、宋大良和宋三良就呼啦啦地带着一群人朝他们家走过来。 宋三良还在那里叫嚣:“宋积云,你给我出来!宋家窑厂早上开的祭白瓷窑,一件成品都没有烧成!要不是你这个孽障,宋家窑厂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吴总管吓了一大跳,忙道:“大小姐,怎么办?” 宋积云略一迟疑,宋三良等人已经赶了过来,把宋积云和吴管事团团围住。 她这才发现,跟宋三良过来的,多半是窑厂能独当一面的师傅,少部分才是看热闹的人。 宋积云脸微沉,质问宋三良等人:“你们要干什么?” 窑厂的人都气愤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宋三良却站了出来,厉声道:“宋积云,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准插手窑厂的事!” 而宋大良见门外伫足的人越来越多,他忙把宋家窑厂今天开窑没能烧出祭白瓷成品的事又说一遍。 众人议论纷纷。 宋积云被气笑了,“我压根就没去窑厂,你们烧不出窑来,居然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她的话让很多窑厂的人都面露不虞。 宋三良更是道:“你以为我们是在冤枉你吗?窑厂还是那个窑厂,烧瓷的人还是那些人,唯一的变数就是你。你还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积云坚决不承认,“证据呢?!你说我连累了窑厂,总不能就凭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吧?这世上的是非曲直岂不是都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张张嘴就行了?那我还说是你连累了窑厂呢?你不也插手了窑厂的事吗?” “你们能一样吗?”宋九太爷立刻给宋三良帮腔,“盘古开天地,男为乾来女为坤。男人管事那是天经地义,女人管事那就是乾坤颠倒。窑厂这次没能烧出祭白瓷来,就是老天爷在警告我们!” 宋积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难道宋家窑厂就没有烧出过空窑?” 当然不是。 只不过是宋家窑厂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窑厂有人面露迟疑。 宋三良却是有备而来。 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坐实宋积云的恶名,笼络住窑厂的这些人。 他道:“你要证据是吧?那好!我来问你。今早窑厂开窑,却没有烧出一件成品,这是事实吧?” “这与你说的证据有什么关系?”宋积云警觉地道。 “你只说是不是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