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站在厅堂屋檐下的台阶上迎接宋桃。 宋桃穿着件月白色织折枝花暗纹的杭绸褙子,鬓角簪了朵酒盅大小的鹅黄色月季花,显得人比花娇。 “云妹妹!”她一看见宋积云就急匆匆地打着招呼,“我有要紧的事找你。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说话。” 说着,她还暗示般地看了看西边的书房。 宋积云想了想,笑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并道:“那我们西边书房说话。” 知道有女眷来访,元允中避嫌,去了西边的书房。如今她们要去西边的书房说话,她得高声通知元允中一声。 宋桃笑盈盈地点头,提着裙子踏上了厅堂前的台阶。 可她刚刚走了两步台阶,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啊”地低呼一声,呆立在了那里。 宋积云讶然。 看见元允中穿过厅堂,去了东边的内室。 宋桃这是看见元允中了。 宋积云不由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宋桃有些慌乱地道,“就是突然看见一个男子,吓了一大跳。” 她顿了顿,又道:“这是元公子吧?” “嗯!”宋积云点头。 宋桃捂了嘴笑,“没想到你还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来给元公子送点心、吃食了!” 宋积云笑了笑,没有吭声。 宋桃忙笑着拉了她的手臂,道:“哎哟,看我,说着说着就忘了正事。我们去书房说话去。” 倒是再也没有看东边内室一眼。 “好!”宋积云含笑带着她去了书房。 只是没等她们坐下,宋桃已在她耳边低声道:“积云,明天二叔出殡,摔盆的人可安排好了?” “还没有定下来。”宋积云不动声色地道,“今天大伯父和九太爷都还没有过来,我还准备等会去催一催呢!” “先别管他们了。”宋桃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道,“我随母亲去祖母那里侍疾,无意间听到祖母和三叔商量,要让三叔的小儿子天慧给二叔父摔盆。还说要赶在二婶生产之前把天慧过继到二房去。这样,就算是二婶生儿子,天慧是嗣子,按律也要分大头。 “你可小心点! “先想想怎么应付祖母和三叔父吧?” 宋积云愕然。 她甚至没在宋桃面前掩饰。 宋家众人彼此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在哪里,她心里一清二楚。 有时候,她甚至会代入地想,如果是她是宋大良或者是宋三良,会怎么做。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群狼环伺时还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到现在为止都立于不败之地的缘故。 对于曾氏和宋三良的打算,她一点不稀奇。 稀奇的是宋桃。 她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宋大良也打着摔盆的主意,宋三良和宋大良才是对手,宋桃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第一个告诉宋大良? 那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来看元允中的?还是来给她通风报信的呢?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宋积云道:“大伯父知道这件事吗?” “我没有告诉他。”宋桃苦恼地道,“我爹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告诉了他,他肯定会拉着我去和祖母、三叔父对质的。” 她急切地对宋积云道:“你可别说这件事是我说的。我没你那么有胆量,我还不敢得罪祖母和三叔父。只好来告诉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 宋积云低头沉思起来。 宋桃看着,起身告辞:“我娘还不知道我到你这里来了,我先走了。”最后千叮万嘱,“你可千万别说这件事是我说的。我出了这个门,可是不认这个账的。” 宋积云笑着让郑嬷嬷送了她出去。 * 宋桃一出荫余堂的大门,腿就软了。 之前支撑着她的一腔孤勇顿时像夏日下的冰,融化成了水。 她不由扶了丁香的胳膊。 是他! 她看见了! 元允中就是那个在水榭凭栏远眺的男子。 宋积云的运气为什么总这么好? 前世,她一辈子没嫁人,大家最多也就敢背着她小声的嘀咕几声。这一世,突兀地冒出来了个未婚夫不说,居然还又俊美,又年轻,还气宇轩昂,如珠玉在侧般的熠熠生辉。 她之前还猜测这个元允中是骗子。 如果她是宋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