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儿没那么轻松淡定:“太元真人道法高深,而且在江南成名已久,虽然比不上白云子宗师,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程三五则说:“登坛做法、呼风唤雨的道士我也见过,而且就是那位白云子宗师的徒弟。道法高深,不代表擅长厮杀,刀剑加身,照样会受伤流血!” 其实在程三五见过的术者当中,最擅长厮杀争斗的,除了安屈提,恰恰就是长青,尤其是在学剑之后,将道法与剑法融汇贯通,实力大为提升。 当初长青面对狂性大发的楚婉君时,自保无虞,一路拖到程三五来援,这足以说明他远非昔日那般软弱可欺。 如果真要豁尽全力施法,长青祭出的神将真形甚至能够重创乌罗护那等强敌,放眼天下,已经是不可多见的术法高手,只是名声尚未传扬开来。 胡媚儿轻叹一声:“程郎君,你有内侍省和朝廷做靠山,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可我们这些山野妖怪若是招惹了佛道高人,免不得被事后报复。” 程三五气得发笑:“太元真人勾结逆党,光凭这一点,不仅他本人死路一条,门下弟子全都要受株连,还有谁敢报复你们?” “我说的并非是门人弟子。”胡媚儿望向了缘上人,示意他来解释。 “程郎君,您胸怀宽广、毫无偏私,可这世上的修行人却未必这样看。”了缘上人感慨一番:“不论道门佛门,乃至于朝廷官府,对于我等妖怪,向无好感,甚至以大举诛除讨伐为积累功德。 “我们为何要化作人形,潜伏市井人烟之中?就是不希望被视作异类,否则如那铁背鼍龙,仗着自身勇力,霸占一方、不知收敛形迹,恣意为害,最终被程郎君诛杀。” 程三五闻言沉默,他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在他看来,这些化为人形的妖怪,在人间俗世应该过得十分滋润,没想到竟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胡媚儿望向那端坐不动、近似雕像的裘武英:“裘道友,伱在将军庙受香火血食,不也一度要受道人用符咒拘遣么?” 裘武英声音沙哑:“当年为了挣脱束缚,我忍辱多年,最终趁着那贼道人年老体衰,将他满门杀光。结果惹来那贼道人的师兄弟,我藏身多年,待得风头过去才敢重归将军庙。” “明白了吧?”胡媚儿对程三五说:“真要杀了太元真人,我们会招惹到一大帮道门高手,就算他紫云洞一脉被朝廷杀光了,可其他人照样会找我们报仇。” 程三五沉吟片刻,他在西域那段日子,总觉得妖怪都是横行无忌,吃人杀人再寻常不过。如今看来,无非是西域尚有蛮荒境域,不如中原人道鼎盛,江南之地已经容不下妖物异类恣意活动,必须要修成人形,才能保全自身。 倒不如说,这些妖怪已经越发像人了,就算不在圈笼之中,也已经被人道所驯化。 “既然如此,那给你们找条稳妥出路不就好了?”程三五转念便道:“反正我这回去翁洲岛,就是为了铲除逆党元凶,你们既然帮忙,那就是为朝廷和内侍省出力,给你们谋个出身也不是不行。” 三妖彼此对视,了缘上人半信半疑:“程郎君此言当真?” 程三五望向胡媚儿:“我记得阿芙说过,想要笼络江南群妖,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 胡媚儿美眸一转,巧笑嫣兮:“程郎君真是厉害,原本奴家还想如何帮芙姐姐,你几句话就办成了。” “行了,别拍马屁。”程三五对三妖言道:“我写一封信,你们派手下带到湖州吴岭庄阆风馆,交给上章君,后面的事情她会安排妥当。” 裘武英和余娘子还没多大反应,那位了缘上人则连忙起身拜谢,显然亟待找到牢固靠山。 “那关于太元真人……” 程三五还要说话,余娘子忽然望向江面:“有人来了,撑着一艘小船。” 胡媚儿来到窗边瞧了一眼,冷笑道:“是张老派来跟踪的,显然在怀疑我们。” 了缘上人自告奋勇道:“程郎君,要老衲出手将其除去吗?” “不必。”程三五朝胡媚儿说:“弄点声响出来。” 就见这狐妖指端紫火腾腾,翻掌扣指间,生出阵阵丝竹声响,仿佛画舫内仍是歌舞不休。 程三五摇摇晃晃来到甲板上,装作解手模样,正好撞见撑着小船来到的张老下属。 “谁啊?”程三五粗着嗓子问道。 那名下属连忙说:“小人是张老派来的!” “妈的,老子嫖妓都要被你们盯着吗?”程三五怒骂道。 “昭阳君容禀,最近江河湖海上常有贼寇出没,为保平安,不如让画舫靠岸吧?” 程三五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