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不算十分精神,双眼略显黄浊,足见内修根基浅薄。 “你这是病啊。”闻夫子言道:“长年避居骊玉府不见外人,久而久之便不懂得怎样与人相处了。” 短衫男子缩在角落,别过脸去,根本不和闻夫子对视:“你亲自来仙源洞天,就是为了来训斥我?” “你双胞胎兄长也希望我劝你到外面走走。”闻夫子蹲下身子。 短衫男子嘀咕道:“我才是兄长。” 闻夫子笑道:“人家在外面用田青埂的身份办事,但凡有空还要来看望你,在骊山附近给你置办庄园产业,这般用心照顾,怎么就不是兄长了?” 短衫男子执意反驳说:“我、我如今是姜偃,已经舍弃世俗身份。” “不就是继承个名号而已吗?”闻夫子两手一摊:“拂世锋里谁不是舍弃了世俗身份?人家洪崖舍得比你绝,早就迈入无我之境了。” 洪崖先生没有说话,姜偃抬头看了他一眼,垂头丧气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谈一谈拂世锋的未来,顺道来看看太一令。”闻夫子干脆席地而坐。 “就非要在这里谈吗?”姜偃不适应与他人面对面谈话。 “毕竟你是当代的姜偃,也是守护帝宫之人。”闻夫子语气庄重。 姜偃从附近扯来一张被褥,将自己严严实实裹紧,只露出眼睛鼻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些许。 “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拂世锋功成身退。”姜偃问:“如果饕餮之祸真能在我们这代人终结,那也无所谓有没有拂世锋了。” “可太一令还在。”闻夫子说:“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太一令的来历。” 姜偃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答道:“相传上古圣王划分九州,用九州所贡之铜铸成九鼎,安镇山川。九鼎历经漫长岁月,感应天地山川,从而凝炼九州龙气。 后来祖龙覆灭六国,九鼎宝器被送往咸阳,最初亦是想将其作为镇国之宝。可恰逢饕餮在北地为祸,有楚地巫女提出可将九鼎重铸,将九州龙气尽归于一,能制大凶,这便是太一令的由来。” “虽说祖龙覆灭六国、削平天下,但后宫之中仍是楚地女子声势更盛。”闻夫子捻须发笑:“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申姬前辈兴许跟祖龙有过暧昧。” 此言一出,引得姜偃与洪崖先生投去鄙夷目光,他察觉后赶紧言道:“说句笑话嘛,省得总是这般苦大仇深。” “我算是明白为何申姬前辈不待见你了。”姜偃紧了紧裹身被褥:“你的嘴太贱了,招人恨。” 闻夫子有些惭愧地笑了几声,姜偃继续说:“尽管祖龙深研仙道长生之术,亦有众多方士为其采炼丹药,但他的体魄终究难以长久驾驭龙气,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办法。” “而其中之一就是机关偃偶之术。”闻夫子仰头环顾周围一圈,问道:“这骊玉府跟十二金人相比,孰优孰劣?” 姜偃听到这个问题,很不情愿地回答说:“十二金人是倾国之力打造,还用上星髓勾连诸天之气,这等耗费放眼如今,照样会大损国力。而我们的骊玉府重在历代不断改进,当年十二金人许多未及完成的设想,在骊玉府皆有所体现。” “原本这骊玉府也是用来对付饕餮的利器之一,可是近千年来几乎不曾动用,多少有些生不逢时了。”闻夫子叹道,他见姜偃并无失望神色,于是问:“你不觉得可惜?”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姜偃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觉得我们这些人在机巧偃偶上穷思竭虑,耗费一生心血,必定希望这些机关造物有所发挥……不是的,起码我不是这样想。我喜欢摆弄机巧,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越复杂,我便觉得越好看、越美丽。” “钟情于物,不如钟情于人。”闻夫子捻须道。 姜偃听到这话立刻发怒:“这世上便数人心最不可信!莫说普通人,就连父母亦是!” “好好好,姑且就当你说得对。”闻夫子连连摆手。 姜偃转眼又泄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想要拂世锋功成身退,我没所谓。就算没有饕餮之祸,也不妨碍我钻研机关术。”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闻夫子没有隐瞒:“拂世锋既然要功成身退,太一令必须要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姜偃不喜欢与人直接往来,不代表他愚昧无知:“你要摧毁太一令?” “此物是勾连九州龙气的关键锁钥,饕餮之祸既除,自上古绵延至今的大凶灾劫告一段落,为防野心家利用此物、再度为祸,有必要将其尽数摧毁。”闻夫子直言道: “我清楚,失去太一令,骊玉府将无法运作,姜偃一脉许多机巧造物恐怕都将沦为废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