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老里正请来。” 侍立在旁的长子崔漪拱手称是,然后离开前厅。 “多谢崔侍郎!”长青见状当即称谢,张县令见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要说动这些世家大族,还得是长青先生这样的读书人才行。 “老夫已经致仕,不必再称侍郎。”同样的话,崔铎对长青说就要温和得多。 崔铎不喜欢陆衍,他觉得这人出身小吏,目不知书,只晓得搜刮财帛,好用申韩之术,大失先王之道。这种人为了讨好圣人,必然极力征敛,以显国用富饶。 只是没想到,陆衍的儿子性情截然不同,愿意为了受灾百姓主动出面请求。 “张县令。”长青回头言道:“借调粮食一事不容疏忽,从崔氏乡人处借取多少,灾民每户赈给多少,理应造册定数,以此作为灾后赋税减免的依据。” “下官已经带来几位文吏,务求记录完备。”张县令不敢疏忽,到时候出事别让自己顶罪就好。 …… “陆相这个新认的儿子倒是一副好心肠。” 孔一方坐在一处乡间树荫之下,望着远处田垄上与崔铎交谈的长青,另一边崔氏乡人正在将仓中粮食搬出,准备运往县城。 木鸢呆在一旁,许久没有回应,孔一方暗自留心,指尖轻轻摩挲,谁也猜不出他有何用心。 又过了一阵,木鸢才发出声音:“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你在忙么?”孔一方说:“倒没有什么急事,我只是觉得,程三五似乎与那陆相的儿子往来甚密。” “他们在西域的时候,算是并肩经历过生死。”木鸢似乎心不在焉:“以程三五的性情,这一点不奇怪吧?” “我之前听说,程三五并不像表面那般鲁莽。”孔一方问道:“有没有可能,他加入内侍省、接近陆长青,都是别有用心?” “无撄子也说过类似的话。”木鸢叹了一口气:“这些事你去找闻夫子说,我可懒得管。” 孔一方暗中扣指,一股精微难测的气机如同风中飘拂的丝缕,缓缓逼近木鸢,试图钻进木鸢内中。 “非要我说的话……”木鸢忽然开口,背后之人似乎在忙别的事情,随口说道:“程三五估计是怕我们哪天又去找他麻烦,所以打算借朝廷的力量保护自己。” “确实有几分道理。”孔一方连连点头,同时缓缓催动精微气机,留意木鸢变化:“不过我觉得,放任程三五在内侍省中,未必是好事。尤其是看如今这样,我隐约觉得内侍省在新政推行上,已渐渐与陆相合流。” “嗯?你在……说什么……。”木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 孔一方低头瞧了一眼,随即撤去气机,问道:“怎么了?我没听清楚。” “估计是这只木鸢有些老旧,需要更换里面的机巧。”木鸢晃了晃翅膀:“那我先让这只木鸢离开一阵子,你能单独监视程三五吗?” “如果他不到处乱闯,我估计还能盯一阵子。”孔一方微笑道:“你也知道,我武功平平,要真出了什么事,还是要请闻夫子他们解决的。” “你好歹是九位掌令之一,怎么会是武功平平?”木鸢振翅起飞:“这样吧,等我几天,换个新的木鸢过来。反正程三五他们就是在这一带抓净光天女,又不会跑到天边去。” 说完这话,木鸢迅速飞走,远远看去与寻常飞禽无异。 确认四周孤身一人后,孔一方站起身来,抬手拂过脸面,换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身上衣物也变成江湖武人的劲装,他牵起马匹,朝西北方疾驰远去。 …… “没想到崔翁对农事如此熟悉,晚辈受教了!” 田垄之上,长青一边走,一边听崔铎讲解一年四季按照时令气候布置农事,从五谷粮食,到各类瓜果蔬菜、圈养牲畜,以及桑麻布帛、栋宇器械、樵苏脂烛,乡野之事无所不包。 崔铎甚至清楚粮食从耕种伊始,随后茠鉏、刈获、载积、打拂、簸扬等步骤,让不曾为衣食忧心劳力的长青大开眼界,半日之谈,尤胜十年攻读。 “你可曾读过《四民月令》?”崔铎手里捻着一根枯死麦穗,无奈摩挲。 “是月令书么?”长青有些心虚,他的确没看过。 崔铎淡淡一笑:“月令书是儒门用来规定一年每月礼仪政令与各项人事,而《四民月令》则是专谈农事生产、家业经营,作者正是我博陵崔氏的先祖崔寔。” 长青微微一惊,拱手道:“晚辈见识浅薄,稍后必定拜读。” “国以民为根,民以谷为命,命尽则根拔,根拔则本颠,此最国家之毒忧。”崔铎叹道:“世人总以为我博陵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