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门前小小的插曲,并未太影响暮筠的心情。
马车上,她倚在卓凌初身侧,双手捧着肚子,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今天,她所穿着的霞色绫缎裙,款式繁复,裙摆舒展,故而她在站立着的时候,并不怎么显肚子,暮筠的四肢又极为纤细,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发现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子。然而她在软榻上这么一坐,肚子立刻就从裙间鼓起来了。
卓凌初看到暮筠的神色,他的呼吸猛然一滞,面色变得煞白,“筠儿,怎么了,是孩子闹你,还是你哪里不适?”
暮筠轻轻摇了摇头,“无碍,夫君,我发现,咱这俩乖娃儿,生性都是个好斗的。我刚刚说话兴许有些激动,他们俩从刚刚到现在,就一直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
卓凌初挑了挑眉,这么不安分?
他将手轻轻搭在暮筠的腰间,俯身将脸贴近肚皮,意图亲身感受孩儿们的躁动。
他的乖娃儿们从不让他失望,在他的脸皮与暮筠肚皮上的衣料贴近的一瞬,他的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这一脚,暮筠到时习以为常,而卓凌初却感觉心口被重重一击。
隔了层肚皮,触感虽然轻如鸿毛,但卓凌初却仿佛置身战场,浑身血液在不断翻腾。
果然流着他的血,他这俩娃尚未出世,骁勇善战的本性就已经初显。
“哟,是哪个不乖的?”卓凌初轻轻抚着暮筠的肚皮,“你俩消停会啊,想打架了,等出来了跟爹爹大干一场,不许在娘亲肚子里闹了。”
这一次,不出所料,卓凌初的话音刚落,暮筠的肚子就消停了。
暮筠气不过了,指着肚皮愤愤道:“喂,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何只听爹爹的话,娘亲的话不管用吗?”
卓凌初的下巴扬得高高,表情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暮筠恨恨地戳了一下卓凌初的脑门,双臂交叉在胸前,唇角翘得老高,“哼,你们爷仨,联合起来欺负我。”
卓凌初最受不了暮筠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他立刻服软,将头轻轻搭在暮筠小小的肩膀上,“夫君永远和筠儿同一战线,以后娃出生了,他们若是气你,我就和他们干仗,好不好?”
暮筠抬起手指,用莹白的指尖又戳了戳卓凌初的额头,这次她的力道轻了很多。
“干仗干仗,就知道干仗,以后娃儿们都随你,都去当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去了......”
话未说完,暮筠立刻捂住了嘴。
这话不能说,万一一语成谶,她的话将来真的应验了可就不好了。
想象着一对长相极为相似的兄妹,两人都身披着黄金铠甲,举着长刀在战长沙与敌人奋力厮杀的画面,暮筠的脑瓜仁开始嗡嗡作响。
只有为人母,才真正体会父母对孩子的期盼不过是平安顺遂而已。他们的爹爹已经在拼命为他们打江山,暮筠只希望将来的他们,能守好爹爹创下的荣耀就可以了。
“呸呸呸,刚说的话不算啊,谁都没听见,”暮筠赶紧转移话题,凝重的表情瞬间化成一抹佯装无事的笑,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夫君,咱们接下来现在去哪?”
卓凌初被暮筠可爱的样子逗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翘鼻,温声道:“夫君带筠儿去逛好玩的庙会,如何?”
暮筠嫣然一笑,“好,今日咱们就是平民夫妻,平民夫妻去哪,咱们就去哪,走,咱们去西京最热闹的地儿。”
......
车轮碌碌,渐行渐远,暮筠一行刚刚离开的养文书斋,因为闹剧的散场,此刻已经褪去了喧闹纷杂,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经营中。
暮筠将许峰和左梁留在养文书斋,命他们帮许识看管着已经被拎到书斋后院的叶秀敏和孟晴雪两人,等待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钱余的大驾光临。
卓婉作为证人,一会儿还要去五城兵马司里述证词呢。她在获赠了一本精装版《身陷囹圄的贵女》后,无聊地在书斋门口溜达,倏地,她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两道。
卓婉拎着裙角小跑着冲到书斋旁的大泡桐树下,对面是戴着和她同系列凶神面具以及戴着素淡白面具的两位锦衣男人。
“五哥,表哥。”
卓婉之所以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是因为卓成益的面具是她亲手挑的,而叶秀仁呢,他那张空白无一物的素白面具,就如他寡淡的性格一样,了解他个性的,一看就知道是他。
“你们也在这呀,”卓婉原本说话的口气很惊奇,她忽然想起被关在书斋后面的叶秀敏,立刻换了无趣的语气道,“这么什么意思,你们去别处逛逛吧。”
“婉儿,”卓成益道,“刚刚女掌柜站在店前霸气呵斥捣乱小人的模样,你可记住了?回去就帮我画下来。”
卓婉藏在面具后面的表情一噎,“啊,刚刚你们一直都在?”
叶秀仁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白快翻到家了,还惦记太子妃呢?他难道没发现,他惦记的女人旁边,是他最为忌惮的二哥,当朝的太子殿下?
卓成益将手负在背后,“我们全程一直都在这里观望,真是精彩至极,久久不能忘怀。”
卓婉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