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睿帝这是以他母妃为要挟,要他乖乖交出兵权,老老实实呆在东宫做一个空壳子太子,摒弃先前一切战绩、威望和辉煌,甘心退居于他的身后,做他的提线木偶。
就如他年少时,睿帝看到了他的可用之处,派他去敌国做质子,让他领兵去北相抵抗蛮夷,让他以命相博完成他不可一世的野心,最后再任由他最宠爱的儿子,唾手窃取他的一切用命换来的硕果。
他得到了太子之位又如何?若是哪天睿帝发觉他一无是处,没有再利用的价值,说不定就随便找个由头将他踢出太子之位。
以睿帝惯有的手段,他绝对做得出来。
要说他以前,他为了母妃能在宫中安稳度日,面对睿帝毫不掩饰的偏心与肆意的窃取,他可以一笑置之,可他现在不同了。
他有了身为邻国公主的妻子,即将拥有生下来就带着两国皇室血脉的儿女,他为了所爱之人,不能不在乎。他要为他们,创造可以拥有的最好的一切。他要和他的筠儿,权倾天下,俯瞰众人,他要他的儿女,做全天下最尊贵的龙子龙女。
他身为夫君,身为父亲,应该竭尽全力拼下一片可以庇佑妻子儿女的江山!
卓凌初也知道,要想权利欲极强的睿帝主动退位,比登天还难,对于他来说,所有成年皇子皇孙,都会是他的威胁。
而卓凌初自己,今日之所以能坐上太子之位,不过是因为睿帝占有欲更强,不想他的儿子成为大朔皇帝的女婿罢了。
至于骨肉亲情?呵,不存在的。
既然事情已经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睿帝也好,他也罢,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要在筠儿为他诞下一双儿女之前,完成他心中的宏图大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卓凌初站了起来,面容凌寒冷冽,“儿臣既然不能在母妃榻前尽孝,那就先回皇子府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连君臣礼节都未施。
睿帝既然不讲究情面,他凭什么尊重他那一点脸面?
睿帝若在盛怒之下,下任何剥削他太子之位的旨意,那就离他造反不远了。
想来睿帝是聪明人,不会将自己逼到绝路。
“你!卓凌初!你给我回来!”睿帝抬指哆哆嗦嗦指着卓凌初的背影,胸腔被气得来回起伏。
见卓凌初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向他致歉的意思,睿帝用力拍着龙椅扶手。
“不孝子!都是不孝子!”
卓泰宁是,他也是,他养了一群白眼狼!
内侍鲜少见到圣上如此动怒,纷纷一拥上前为他拍背顺气,却无一人敢阻拦卓凌初离去的脚步。
他是当朝太子,是天下的“战神”,他在西昌的声名与威望,现在可是比圣上还甚,谁人敢轻易阻拦?
......
暮筠面露惊愕,“你就这么走出皇宫了?”
卓凌初点头。
暮筠心里虽然担忧睿帝会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但她相信卓凌初是有分寸的,心里的忧虑很快就烟消云散。
暮筠任何一丝微不可察的表情,卓凌初都看到了眼里,他点了点暮筠的鼻头,笑道:“最近睿帝发愁得很,前有卓泰宁那个‘珠玉’在前,我这个向来不受重视的儿子再不听话,也没有卓泰宁对他的伤害大。”
“卓泰宁?”暮筠回想了下,“确实很久没有听到关于你那位大哥的消息了。”
“他啊,”卓凌初轻笑,“可真是把睿帝气得不轻呢。”
自打睿帝封卓凌初为太子的消息公布于天下,卓泰宁这个被专宠了多年的皇子,就和疯了一样,四处给睿帝找不痛快。
四处流连花楼就不必说了,还当众殴打朝臣之子,最有意思的,是他在前不久的一次宴会上,辱骂睿帝给他指婚的对象,当朝的太傅之女。卓泰宁骂她丑陋无人能及,举止做作令他作呕。那女子不堪受辱,宴会当晚就投湖自尽。
暮筠差点儿就惊掉了下巴,“卓泰宁怎么这么恶劣,”同为女子,暮筠对太傅之女的遭遇深感同情,“那女子最后救回来了吗?”
“好在发现得及时,女子的命是救回来了,不过有了这种名声,怕是无人敢娶了吧,”卓凌初道,“最重要的,是从那以后,崔太傅与睿帝离了心,崔太傅可是睿帝尚为皇子时,就从小就教导至他成为帝王的老师。”
“啊,”暮筠轻叹,“那卓泰宁岂不是惹了圣怒?”
卓凌初点头,“睿帝怒不可遏,当场就把他遣出西京,命他回到封地,一年内无诏不得回京。”
就在卓凌初与暮筠大婚之前,睿帝曾封卓凌初为平王,一同被受封的,还有被封为齐王的卓泰宁。
睿帝为了将一碗水端平,一下子封两名皇子为王爷,这本是不符合礼制的,不过他为了安抚卓泰宁的心,也就顶着压力下了诏书。
从封地上来看,就能看出哪个儿子最受宠。卓凌初当时的封地,在西昌东南部的车师城,此地遍地盐碱之地、荒芜贫瘠,而卓泰宁的封地,则是距离西京仅五百里地的青阳城。
暮筠眉头微微蹙起,“我怎么觉得,卓泰宁是故意为之?”
“我的筠儿就是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