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重复着父母对他说的话,白开霁对即将到来的父亲与自己媳妇的历史性会面揪心不已。
父亲一定会喜欢凝心的吧?一定会的。
对,他没必要那么紧张。凝心可爱大方,性格有趣,又是个才女,哪有人不喜欢她呢?
马车里,白开霁那双不断颤抖的双腿看得暮筠眼睛直晕,她挪了挪身子,倚着窗子朝马车外看去。
她往口中塞了颗杏脯,这是临走前,悦来阁酒楼老板塞到连翘手中的,说是送给她们用来消遣的零嘴。
杏脯倒是很不错,酸甜可口,她抬手朝还在研究自己鼻子歪没歪的高凝心口中塞了一颗,以此来分分她的焦灼不安的心神。
暮筠莫名觉得,悦来阁的掌柜很是眼熟,脑海中忽然浮现两年前见过的一个人影,她猛地转头看向白开霁。
“悦来阁的掌柜,和望湖路的吕掌柜是什么关系?两人怎么长得如此相像?”
白开霁抖动的腿停了下来,“西京悦来阁的吕掌柜和雁城望湖楼的吕掌柜,是亲兄弟。”
“吕家世代为尚家经营酒楼,舅舅知人善用,他名下的酒楼生意都归吕氏兄弟们打理。”
暮筠恍然大悟,“怪不得。”
言毕,她又追问了一句,“我看那个五城兵马指挥史也很眼熟呀,那大块头,身形怎么和初十八大差不离?”
白开霁一拍大腿,“小舅母,慧眼识珠啊。”
暮筠猜得没错,钱余就是初十八服用换颜蛊假扮的。
昨晚,凌云军在西京城南的一支军队抓到了一名暗探,此暗探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钱余。
钱余乃大皇子卓泰宁的亲信,他为了在卓泰宁面前立功,一直暗自调查凌云军的动态,却不慎被军中将士来了个瓮中捉鳖。
因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这个职位,在京中局势上可以说不容小觑,是以卓凌初下令,命与钱余体型相似的初十八,顶替钱余的指挥使之位。
可怜的初十八,才从大朔快马加鞭赶到西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指派了新任务。
钱余穷苦孤儿出身,被卓泰宁一把提拔至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他身边并无亲眷,因他乃大皇子的暗探,在官场上,他向来单打独斗,与同僚关系不甚深交,代替此人,并非难事。
而且,平日里他的话很少,粗狂的嗓音没什么特殊之处,初十八模仿起来轻而易举。
至于其他那些被顶替的世家子们,因军中纪律森严,大多数人都与家眷数年未见,少年人嗓音变化本是正常,他们回到家中,因为长相大差不离,行为举止也与家里人记忆中相似,至今无一人漏出马脚。
白开霁一想到此事,就兴奋地直搓手。
“小舅母这一招‘放虎归山’真是绝了,你可不知道,这么一来,小舅舅几乎能随时掌控整个西京的动态了。”
暮筠又含了颗杏脯放进口中,“没有我的计谋,他照样也能做到想做之事,只是如此这般,便能让他少操点心,那我也算大功一件。”
白开霁举起大拇指,“小舅母绝对是大大的功臣!”
彩虹屁正夸着,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外面的初一道:“夫人,白公子,高姑娘,达仁堂到了。”
白开霁“蹭”地紧绷了身子,率先跳下了马车。
高凝心指着自己的鼻头对暮筠道:“筠儿,你看看我是不是没事了?不必看什么医生了吧。”
暮筠仔细端详起来,“我总觉得还是仔细检查一下为妙,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也对,那我还是让白家的大夫看看吧,欸?”刚刚一心关注自己鼻子有没有歪的高凝心终于回过味儿来,“白家大夫,不会是白开霁的家里人吧?我、我、我......”她坐立不安,“咱们还是回去吧。”
暮筠莞尔一笑,“来都来了,那就迎难而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们凝心这么美,怕什么?”
说话间,暮筠已经被连翘扶下车,她站在车辕旁,对马车上扭扭捏捏的高凝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凝心抬眼望了望医馆庄肃的牌匾,心里直犯怵。
这达仁堂可真够大的,比悦来阁酒楼占地还要多上几分。
她又朝里头探了半晌白开霁的身影,使劲张望下,也寻不到白开霁的半点影子,她心下一横,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勇敢地下了马车。
片刻之后,达仁堂诊室隔间内。
高凝心端坐在软椅上,一旁坐着的是为她扇风的暮筠,两人都将帷帽摘下,静等着白开霁带着白家大夫过来看诊。
医馆的小伙计先是瞧见了自家慌慌张张跑到后堂的少爷,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尔后又瞧见两位年轻女子,立刻就明白了什么,赶紧好茶好水地呈了上来。
不一会儿,白开霁先掀开帘子进来,清清嗓子对高凝心道:“咳,凝心,我请了咱达仁堂最为知名的外科圣手为你看诊,咳,白渊白大夫。”
言毕,一位身着通身月白长袍的中年男人掀帘走了进来,暮筠和高凝心齐齐起身行礼,惊得白渊白开霁父子一身汗。
“有劳大夫了。”
“哎呦哎呦,使不得使不得,”白渊连忙虚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