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卓凌初的呵令,叶秀润唇微微颤了颤,竟是冷笑出声。
刚刚他不顾生死,将生死蛊蛊虫毫不犹豫放进口中时的一帧帧一幕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觉得,她就是一个应该被万人唾弃的笑柄,两年的辛苦筹谋,终究促成了他和他妻子之间至死不渝的生死相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得来的,最终都成了一场空。
她一路的苦心筹谋,终将做成了别人的嫁衣。
呵,她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叶秀润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猩红,再抬眼时,唇角勾起一抹笑,他们九黎族人向来百折不挠,他们想让她为初一解蛊,她偏不。
“你们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想必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内阁大臣叶家的三小姐,听说太子殿下此次重返西京,是打算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你难道不想,借我叶三小姐的身份之势,与我父亲搭上关系?从而得到我表哥五皇子与叶家的站队?”
“我父亲为官多年,多少当官的都曾是他的门生,西京权臣关系盘根错节,太子殿下有了他这个敲门砖,将来笼络朝臣,定然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全场众人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万年笑话一般,神态竟是如出一辙的一致,齐齐捧着腹,面上隐忍抽搐,似在压抑着脸上即将奔涌而出的笑。
关于叶秀润的密报已经在大家伙手上传阅,谁还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还敲门砖呢,叶秀润这脑袋怕不是用砖头做的。
白开霁没忍住,先是笑出了声。
“叶家三小姐?噗——”白开霁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你以为我们没调查你吗?我们汉人有多对你们九黎族人敬而远之,你心里没个数?你姨娘的真实身份,整个西京知道实情的,怕是一个手都能数出来,她的存在都无人知晓,更何况你一个姨娘生的串种庶女!别给自己戴高帽了!”
被捅穿了最后一层脸面的叶秀润脸色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青,黑不溜秋,绿了吧唧,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这个被人遗忘的庶女,就算死在外面,叶府上下都不当回事吧?凭你,哼,也能代表叶家?”
“你那个姨娘,是不是还很纵容你这种替兄从军的壮举啊?她本以为遇到了心中所爱,没想到竟是做了汉人的妾,她素来离经叛道,无视族规嫁给外族人,婚后的不幸福,终于在怂恿你搅乱叶家浑水之事上得以宣泄。”
初十三呈上的密报上,将叶府关于九黎族姨娘和叶秀润的日常琐事记录得清清楚楚,叶府对叶秀润母女的了解,都远不如密报上所记录的详细。
叶秀润的母亲,名叫黎西,被叶铭之带回叶府成了妾后,才认清了她被叶铭之哄骗的事实。九黎族乃母系部族,崇尚一夫一妻,自然不能接受汉人的三妻四妾,更何况她还成了叶铭之最低贱的妾,是以,她对叶铭之乃至整个叶府都充满了恨意。
怀了叶铭之的孩子,黎西对叶铭之更加抵触,叶铭之哪受过女人的冷眼,这个姨娘没有情趣,换个姨娘给自己暖床就是了。就这样,黎西很快就被叶铭之所厌弃。
生了叶秀润后,她整日与女儿关在叶府的一处宅院,不与外人接触,久而久之,叶府除了按照府例里给她们分配家用,平日都选择忽视这对母女的存在。
在那处极为偏僻的深深宅院里,叶秀润打小被母亲教授着九黎族的巫蛊之术,性格也完全继承了九黎族人的阴狠极端。
渐渐的,叶秀润年岁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便主动走出院子,求叶夫人带自己出去见世面。
黎西似乎是默许叶秀润这种行为的,所有人都猜测,她是故意将拥有一半汉族血统的女儿推到人前,如此便能筹谋她的复仇大计。
叶秀润没有辜负黎西的培养与信任,她提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就要参加招募新军的凌云军。
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终于摆在眼前,黎西鼓励着叶秀润,怂恿她替代叶家最受宠的公子叶秀仁,以他的身份参加新军筛选。
叶秀润顶替叶秀仁投了军,九黎西就对外称叶秀润生了怪病,不能再走出宅院。叶夫人得此消息,便安排府医为叶秀润诊治,然而黎西却死也不肯让府医进自己的宅院。这对母女向来如此古怪,叶夫人见怪不怪,她自觉本份已尽,就随她们去了,自此,叶府上下再无一人过问叶秀润的境况。
九黎人阴狠歹毒,自己的女儿取代了叶家最受宠的儿子,真正的叶秀仁从此消失于世,黎西的心里最终有多畅快,只有她自己知道。
要知道,叶铭之虽然姨娘一个个地往府里抬,但子嗣并不丰。叶秀仁排名老二,小时候算是个聪明的,他的哥哥叶大公子在叶夫人生产时,因长时间在肚子里憋了气,脑子不怎么好用,叶夫人在拼了命生完叶秀仁后,便封了肚子不再生育,至于那些姨娘怀的生的,不知是不是叶家祖坟风水不好,不是早幺就是在娘亲肚子里就流掉了,最后能长大成人的,就是叶家的几位小姐了。
是以,叶秀仁就是叶家唯一的家族期望。
白开霁俊眉一竖,“你把真正的叶秀仁弄哪去了?难不成,你为了事情不被暴露,亲手杀害了你的兄长?”